康平四十年。
秋风萧瑟,天气渐凉,草木摇落霜寒露。
西北的边陲之地有一个绥阳县,靠近繁华街市的地方有一处宅院,此时正在张灯结彩。
院子里的下人们此刻正在外面小声嘀咕着关在柴房里的人。
“小姐不会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可能,刚才我还听到声音了。你可别管闲事,二夫人说了,不到迎亲的日子绝不允许把小姐放出来。”
“小姐可是真可怜,不但被人换了亲事,还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快别说了,这话要是被二夫人听见,小心回头就把你发卖了。”
那个丫鬟吓得马上噤声。
……
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空隙,透过窗轩,一缕缕地洒满屋子。
简陋破败的柴房里,石板床上躺着一个纤细的少女,此时她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疼的厉害。少女蜷缩着身体,汗水打湿了她的衣服,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乌黑的长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浑身的疼痛逼得她骤然睁开眼。
头顶是漏风的青瓦屋顶,阳光透过墙上的裂缝射进逼仄的房间里。随着风轻轻地吹过,窗轩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一张已经掉漆的桌子,只剩三条腿,摇摇欲坠地靠在墙边。
墙角里堆着个破旧的箱笼,箱笼旁边是一捆捆的柴禾。
她忙伸出双手低头看去。那是一双白皙如玉,十指纤纤的手,不是她自己那带着薄薄的茧的手。
苏莞感觉不太对,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打开那个破旧的箱笼,蹲下翻找了一番,找出了一面铜镜。
她把铜镜举起来,镜里映出一个陌生少女的面孔。
这是一张极为美丽的容颜,弯弯的黛眉下是清澈明亮的星眸,玉面芙蓉,顾盼生辉。比她现代的容貌还要出色。
她这是穿越了。
穿越前她是一名医学博士生,每天在医院跟着导师实习,晚上还要加班加点赶论文。
还有一个月就毕业的她,在路过精神科时,被一个精神病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再次睁开眼,人就到了这里。
放下手中的铜镜,她转身准备回到床上。
许是蹲久了,她刚一站起,眼前突然发黑,差点晕过去,她连忙扶住土墙,缓了一口气。
脑海里如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个女孩子从生到死的十六年人生。
原主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幽州太守,在三年前不幸染病去世,留下十三岁的原主和一个五岁的儿子。
由于原主的母亲也早已不在人世,苏父去世前只能把原主和五岁的儿子托付给自己的兄弟苏横照顾。
这个兄弟苏横并非是良善之辈,苏父那边刚去世,这边苏横夫妇便开始谋划着篡夺苏父留给原主的家产。
更过分的是,苏横在妻子杨氏的怂恿下,把原主早就定下的婚事给换掉,让自己的女儿替代原主嫁到上京侯府的赵家。
而原主则被他们嫁到石岗村一个破落户人家给人冲喜。
听说那人还生了重病,现在一直卧病在床吊着一口气。
原主听说后,趁着苏横夫妻二人不注意准备逃跑,却在跑路那天又遇到来探亲的杨氏外甥。当场被杨氏的外甥抓了回来。
苏横夫妻两人为了防止原主再次逃跑,干脆给原主灌了迷药后关在后院破旧不堪的柴房中,直到成婚那天才会放出来。
或许是药的效果太厉害,原主昏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等再次睁开眼,便成了她苏莞。
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
“少爷,夫人交代过,谁也不允许进去看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到了出嫁那天,你自然能见到小姐。”
“不要!阿姐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只是给阿姐送点吃的,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快让开!”
门外男孩稚嫩的嗓音透着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