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想到这儿,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把昨晚的回忆草草地揭过去。
“还能走吗?”齐晟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了会儿,见她没反应,又捏了捏她的耳垂,“我抱你去清理下?”
他腕间的手表和钻石袖扣都没带,只有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光泽温润,和旖旎光景格格不入。
沈姒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只记得自己差点被他撞散,实在不想搭理他。她还困,柔若无骨地靠在枕上,整个人生出一种慵懒的媚态来。
齐晟被她打落的手没有收回,眸色晦暗下来,“你不想起?”
只一句,沈姒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畜牲事儿来,含讥带俏地讽刺道:
“果然,资本家就是要把你的棺材本儿都拿走才甘心。”
齐晟一手撑在她身侧,动作缓慢地朝她倾身,遮住了大片光线。他在她耳边压低嗓音,将话灌进去,“今天想听你出声,不堵你好不好?”
他的骨相极流畅,硬朗的五官被落地灯的昏光勾勒,很招眼。
沈姒真是服了他了。
她忽然喊了一声“救命”,往被子里躲了躲,假模假样地啜泣,控诉他的罪行,“你们资本家果然都没有心,又要剥削和压榨劳动人民了。”
“劳动人民?”
齐晟轻挑了下眉,嗓音沉沉地低嗤了声,“昨晚的‘劳动人民’明明是我,我办你,不能叫‘剥削压榨’,应该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就跟故意似的,他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视线在她身上一掠。
“不说以前的表现,昨晚从立镜到浴池,你主动过几回?”
“……”
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么下三路的事,说得这么自然而然的?
“你居然还挺好意思提?我们以前,”沈姒回想了不过几秒,忍不住冷笑了声,“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算你强迫我?”
齐晟听到这个不太好听的字眼,依旧不太走心地轻笑,“你要是这么想,怎么每次的反应还那么——”
“齐晟!”
沈姒突然扬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底气不够,声音来凑。
果然不能指望他说一句阳间话。
“那刺青呢?”沈姒咬了下唇,忍不住问了一句,气息低了又低,“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也没见你手软。”
先不提疼不疼,谁会畜牲到把刺青刻在胸-口这种一言难尽的位置?
回想起来其实有点让人发怵。
刺青是某次争吵后,她离家出走没跑成,他在她身上留下的。
虽然她那时候喜欢他,并不太抗拒刺青,但她哪里会答应这种位置?更何况当时气氛正僵,她不乐意,往日情侣间的亲密事,发生在这种时候,她只会觉得是一种折辱,他强行施加的折辱。
她从剧烈挣扎到哭着求他,再到跟他冷战生闷气,他自始至终没什么触动,没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和余地。
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不再像刚被他带回来时那么无所顾忌,开始斟酌他的心思,悄悄掐灭了那些无谓的幻想,心安理得地借他的势力报仇雪恨。
原本两厢情愿的故事,硬是被他搞成了一部强迫戏码。
不过齐晟似乎格外钟情这个位置。
往日她溃不成军时,他大多数时候衣衫齐整清冷自持,似乎不曾动过情,却会在挥汗如雨时低头吻过刺青。他半垂着视线,看那抹艳色在雪白的心口烧起来,近乎妖冶的昳丽,惊心动魄,过分旖旎。
“我以为你要走,总想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东西。”齐晟的掌心贴上沈姒的面颊,拇指轻轻蹭了下,“可能当初太喜欢了,怪我从前不理智。”
“可是别人都说,喜欢是占有,爱是克制和放手,”沈姒其实有点不爽,“我觉得你对我像包养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姒姒,”齐晟捏了下她的脸颊,好笑道,“哪个金主受得了你的脾气?”
按他最初的脾气,对势在必得的东西,喜欢就抢,得不到的就毁掉。
其实三年前,已经不一样了。
他有多少种方式把她留在身边,到底没有,她想走,他就肯放过她。
“不过你要是还生气,我可以去纹一个你,”齐晟低冷的嗓音温柔下来,像晨曦拨开山间沉雾,像是在诱哄,“别跟我计较以前的事好不好?”
沈姒的心脏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攥了下。
“敢情您会哄人啊,”她纤丽的眼轻轻一眯,模仿他平日的动作,勾他的下巴,似嗔似怪,“那你以前对我,怎么搞得像那种不正当的……权色交易?”
“你能知道什么是权色交易?”
齐晟轻笑,“你接受度那么低,我玩权色交易你撑不过一天,沈姒。”
他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低冷的嗓音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想过这么对你,至少到现在。”
沈姒同样看着他,睫毛轻颤了下。
本以为即将听到一段动人的表白,然而齐晟的眸色沉了沉,笑意加深,“不过既然想跟我在商言商,你想试试996还是715睡觉制?”
“我想试你大爷!”沈姒隔着一层薄毯,没好气地踹了下他。
他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怎么还玩不起了?”齐晟一把握住她的脚踝,手上一用力,朝自己拖了下,似笑非笑,“我又没提议007,再说你开多高的价我都付得起。”
“别做梦了你。”沈姒轻哼了声。
说话间,她突然搭上齐晟的肩,猛一用力,拽着他下沉,翻身反客为主。大约齐晟也没怎么反抗,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得逞了,压在了他身上。
沈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齐晟,心情大好,纤眉轻轻一挑。
“卑微的底层人民要起义了,齐晟,我要推倒你的暴-政。”
她清艳的一张脸,艳色四起。
齐晟轻眯了下眼,倏而允了一句“行”,一伸手将她拖近了点儿。
轻笑声窜入沈姒的耳际,他的嗓音又低又哑,勾得人耳尖发麻,“那就坐上来自己动,今天讨我高兴了,我考虑听听你的痴心妄想。”
饶是有心理准备,沈姒依旧被他轻佻浮浪的说法弄得面红耳赤。
她忍无可忍地砸了几下他的肩膀,抬手捂住他:“说句人话行吗,三哥?你怎么那么变态啊!”
齐晟任由她打,也不躲闪,只抬手牢牢箍住她,慢慢按了下去。
沈姒扯着他衬衫的手一瞬间攥紧。
薄雾一样的暗色里,满室的春色旖旎,气息甜腻。
海岛上的婚礼主要分成两个部分,白天是常见的婚礼流程,晚上是正式婚宴和游轮舞会。本来一切都中规中矩,但伴娘团玩心大起,把婚礼“堵门”小游戏,搞得非常另类。
院落外是顾家二小姐的赛车关卡,美色当前,成功让沈家那位和自家哥哥翻了脸;过了关卡,还要靠徐宴礼输入代码破解大门密码;上楼前还有一套小语种听力卷子……
新娘许昭意一度怀疑这群小姐妹不想让自己结婚。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沈姒帮另一个伴娘整理了下背后的褶皱,好笑道,“哪有新娘子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看他们费劲多有意思。”
旁边几个伴娘跟着附和。
“可是哪有‘堵门’提问外语听力的?”许昭意哭笑不得,“还是阿姆哈拉语,平时谁会学这个?我要结婚,又不是要参加高考。”
室内的几个人正说话间,有风穿窗而入,掀起了半透的刺绣纱帘。
随即是沉闷的重物坠地声。
几个伴娘陆续抬眸。
直升机的嗡鸣声压近,越来越聒耳,新郎梁靖川一手缠绕着绳索,一手卡着窗框,精准地降落在窗台上。他领带松散地挂在颈上,衬衫地纽扣松开一颗,懒散又轻慢。
正端坐在床上的新娘许昭意怔了下,一上午的端庄优雅破了防:
“我靠,梁靖川你搞什么啊?”
这话明显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新郎向新娘单膝跪地,像当初求婚一样,“跟我走吗,昭昭?”
这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提问。
完全没给新娘回答的时间,也没给伴娘团反应的机会,梁靖川直接从窗口跳下来,几步走到许昭意面前,将人打横抱起,上了直升机。
伴娘团的成员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