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冷风呼呼作响,一些冷气,不知怎的,就袭进了屋里,令程德浑身打了个寒颤。
此时,程德浑身有些难受,口舌干燥,额头发烫。
强撑着起身,裹在被子里,缩着身,靠在墙角下,似乎这样做,就能得到一些温暖的慰藉似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突然这样了。
或许昨夜睡觉时受了凉。
忽然。
门外有下人来报,李善长求见。
程德打发下人,让他告诉李善长在书房里等着。
快速穿好衣服后,程德便直接朝着书房走去。
程德刚出现在书房,李善长连忙躬身行礼道:“拜见将军!”
关好门后。
程德转头看向李善长,目光有些疑惑,“李主簿,你这么早就来我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善长面色有些严峻,“将军,学生安排一些人手,在濠州城城内买鸡鸭,准备用于蝗虫治理,结果发现,濠州城城内鸡鸭大部分都被李家、陈家、宋家、郑家买了去。昨日一整天,才买到了一百只而已,这数量远远不够。”
程德闻言,目光幽幽。
“李主簿,你说这几家他们买鸡鸭干什么?”程德目中泛着冷光。
李善长一听,表情惊愕,“将军,您是说他们——也知晓了鸡鸭治蝗一事?”
程德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吟思索半晌,“当时在场就我们那几人,按理来说,外人不可能知晓我们买鸡鸭的目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几家是在暗中和我们泗州军作对了。”
这时候,李善长忽然开口道:“将军,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李善长面色有些纠结的模样,勾起了程德的好奇心。
程德的声音透着温和:“李主簿,你知道些什么,尽管讲来!”
“是。”李善长这一声回得十分响亮。
程德在伏案旁的椅子坐下,李善长站在伏案对面三步远。
“据学生下属得到消息,吕主簿昨日晚上与一位书生郑远聊得投机,一直畅谈一整夜。而这郑远来自那郑家。”说道这里,李善长便没继续说下去了。
程德目光望向李善长,三分审视,五分怀疑,两分怒气。
这李善长,莫非在监视吕不用?
还是说,李善长想要扳倒吕不用,然后从自己这里获取足够大的权势,从而独享更多的权势?
望着李善长从容平静的模样,程德面色平静,喜怒不明。
气氛变得很安静。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久。
程德声调转冷:“想来,此事,与吕主簿有关了。此事,就暂且先记下,等拿下淮安路后再算账。我说昨日那张老伯提到这几家黑心田主,我心中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来是因为这。”
“不过——”程德声音拖得有些长,“李主簿在此事上有功,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了,这功劳先记下了。只是,吕主簿家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而你李主簿先知道了,是不是说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瞒着我呢?”
李善长面色不变,露出应有的惶恐,低声答道:“学生绝不敢欺瞒将军,还望将军明鉴。”
程德声转轻柔:“李主簿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吕主簿家里发生的事,怎么就那么巧被李主簿知道了呢?还有,将军府府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李主簿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呢?”
李善长面色一变,脸上没了从容。
“将军,此事——学生绝没有监视吕主簿,而是学生的属下真的无意中得知的,还望将军明察。”李善长躬身行礼,低着头。
盯着李善长看了一会儿,程德沉默了。
“此事,就此打住。家真难当啊!”程德感叹着。
李善长在一旁琢磨不透程德的想法,便继续保持着沉默。
程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舒展着眉头:“李主簿,行军一应物资可安排妥当?”
李善长答道:“将军,都安排妥当了。”
程德由衷地点了点头,“此事,你辛苦了,你先下去忙吧。濠州如果缺少鸡鸭,可以从定远、泗州、盱眙买也一样。至于濠州城那几家田主,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张七九调查清楚后,他们的都将是我的!”
李善长立刻躬身应道:“是。”
看着李善长离去的背影,程德目光有些闪动。
明争暗斗,现在就有这个苗头了嘛?
程德心绪很复杂。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
没想到的是,竟然来的这么早。
“张五四!!”程德沉声喊道。
须臾。
“将军,属下在!”张五四出现在了书房里,躬身行礼道。
“去查一下昨晚吕主簿是不是邀请了一个叫郑远的书生?还有,查下那郑远,是不是来自郑家?另外,派人暗中盯着李善长家连续三日,每日李善长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和哪些人见面,都要弄清楚。最后,将军府的每个下人的来历,重新再调查一遍,不可错过一个细节。”程德语气平静,目光闪烁着幽光。
“是。”张五四大声应道。
程德立刻显出赏识的神态:“你先下去忙吧!”
张五四朝着程德行了一礼后,便快步离去。
本来准备今日便离开濠州城的,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感觉到额头的滚烫还没有退去,程德内心有些烦闷。
讳疾忌医,是万万不能的。
“来人,去城中请一位有名的大夫来。”程德揉了揉眉心,身体感觉有些疲惫。
“是,将军!”门外的人连忙应道。
“咳咳——咳咳......”程德连续咳嗽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