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简直要被卫敛气笑了。
不愿就不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懒得陪他玩了。
姬越心生烦闷,看见卫敛低垂的眉眼,想要摊牌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干脆转身就走。
还是老法子,眼不见为净。
完全忘了御书房是他的地盘,他完全可以让卫敛出去。
卫敛一见姬越要走人,就明白对方又要逃避。
两辈子都是这样。他那一世,姬越分明早就怀疑他有武功,却迟迟不敢问,自己瞒着,就怕一问他就走了。
姬越还是姬越,其他方面那么果断的一个人,遇上卫敛全化作卑微与纠结。
他爱一个人是如此小心翼翼。原本的卫敛也是一样,踟蹰着不敢上前,才叫两人的距离总是那么遥远。
卫敛毫不犹豫地上前,拽住姬越的衣袖:“不许走。”
姬越身形一顿,低眸去看按在袖子上的那只手,没忍心甩开。
“放开。”他冷硬道,“谁给你的胆子命令孤?”
“我胆子天生就大。”卫敛反驳,“不像你这胆小鬼,喜欢我也不敢说。”
姬越衣袖下的手指颤了颤:“你别自作多……”
“别想着骗我。”卫敛说,“将来的你都告诉我了,你喜欢我,很早就喜欢。”
姬越愈发烦躁,卫敛这时候还在胡言乱语,虽然的确是盲狙对了……
然后他听人声音极轻:“我知道你每年团圆夜摆两双碗筷,是祭奠云太后。”
姬越目色一变。
君王不会将弱点显于人前,他这个习惯只有李福全知道。李福全绝不会只背叛他。
“你怎知……”
“我还知道。”卫敛打断他,“你给自己取字为云归,就是想要她回来。你不信神佛,却常去冷宫看她,想着她的鬼魂会在那儿。”
“你在冷宫吃过水沟里的青苔,喝过云太后的血,甚至地里化开的雪水。”卫敛不愿揭开姬越的伤疤,却知道如果不这样,姬越绝不会信他真的来自将来。
——当然他也确实不是来自将来,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不过为了这辈子两人的发展,一些善意的谎言还是有必要的。
隔着国仇家恨,他们走的路难度要远远大于另一世。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绝对光明的未来,他们能够圆满的可能性太小了。
“你亲手射杀过一只你心爱的鹰,还为此一个人偷偷哭了一晚上……”
“够了!”姬越猛地转身,“你的确将孤调查的很详细,但孤……”孤不会上你的当。
卫敛只是温柔地注视他:“姬越,你明知道有些事外人调查不到。”
姬越八岁前在冷宫究竟经历了什么,就连李福全也不知道。他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那些不堪的过往都被尽数尘封,无人知晓。
有几件事极为隐私,只有姬越自己知道,是他永远的秘密。
卫敛又是如何得知?
卫敛说:“是你告诉我的。”
“你亲口,告诉我的。”
——时空分割线——
姬越在搞清楚另一个时空里的两人有多水火不容后,立刻启程去城外甘泉寺,去寻净尘大师。
姬狗恐怖如斯,天知道阿敛落进他手里会遭什么折磨。
其实这种涉及到移魂的事,找卫敛的师傅更加靠谱。然而君竹神出鬼没,姬越找不到他的踪迹,也没有联系他的方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寻求净尘大师帮助。
到了甘泉寺,净尘看了卫敛一眼,对姬越道:“贫僧知道施主是为何而来,时机未到,二位请回罢。”
姬越凤眸微挑:“大师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不肯告诉朕?”
他如今一刻也等不得,哪管什么时机。
净尘摇头:“贫僧并不知发生何事。”
姬越并不信:“那你如何得知朕因何而来?”
净尘说:“贫僧不知,但那位世外高人知。”
“阿敛的师傅?”
“正是。”净尘颔首,“当年二位施主共治清平瘟疫,那位高人携贫僧一道前往江州相助。四下无人之际,高人对贫僧说过一些话。”
“他说,此次清平之疫,卫施主此生劫数已过。然而尚有一劫在另一世。”净尘道,“终有一日,卫施主要去异世解决此劫,望姬施主莫要挂心。”
“难道又是死劫?”姬越听完直接坐不住,“阿敛凭何要去历两次劫数?!”
“施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净尘连忙道,“卫施主此去性命无忧,必能平安归来。他要保的,是这位的平安。”
他指了指卫敛。
卫敛一怔:“孤?”
姬越心念一动,却是想明白了。
异世的姬越与卫敛分明相爱却又彼此相杀,互相不曾表明心意,就算一次次手软放过对方,最后也会走向一方灭亡的局面。按照君竹的预言……死的会是卫敛。
而今两世的卫敛交换,阿敛应当会跟对方说开,将异世的二人也凑成一对。如此,另一个卫敛的死劫就化解了。
到头来,竟是卫敛的一场自救。
确定卫敛不会有事,姬越才放松些许:“那前辈可有说过,时机成熟是几时?”
净尘道:“快了。”
“高人当年说过,不会需要太久。”
——时空分割线——
“你亲口,告诉我的。”
卫敛话音落下,姬越眸光瞬息万变。
他原先只当是卫敛在演戏,从不信一言半句,当然不会对卫敛的话有多大触动。
可现在表明,这个卫敛也许……也许真的是从以后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