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分罢,社员们忙着打灰橛(界桩)。“蝎子”、“木匠”、“犟筋头”的一等地挨边。这日,“犟筋头”扛着锹,挎着装着灰橛等物件的箩头,喊了那俩人,去打灰橛。
三人去到“蝎子”和“犟筋头”的地界。“蝎子”和“犟筋头”谦让一番,“犟筋头”便蹲下身,拔了队里临时插的地界棍,从箩头里拿出来钢钎,把钢钎尖插在地界棍眼里,用一只手扶着钢钎,用另只手从箩头里拿出来斧头,“当当”地砸着钢钎。
“蝎子”站在“犟筋头”背后,弯着腰,伸着头,瞪着眼,从“犟筋头”的头顶看钢钎是否直!
“犟筋头”打着、打着,不知不觉把钢钎往“蝎子”那边推!“蝎子”赶忙说:“歪嘞歪嘞!往我那边歪嘞!”
“犟筋头”扶直了钢钎,可没打几下子,又不知不觉地把钢钎往那边推!“蝎子”又赶忙说:“又往我那边歪嘞!”
“犟筋头”停了手,拗头瞪着他,怪道:“一会儿球长嘞!一会儿毛短嘞!你来打!”说罢,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蝎子”便蹲下身,打起了钢钎。“犟筋头”也站在他背后,也弯腰伸头看着他打。“蝎子”打着、打着,却不知不觉把钢钎往“犟筋头”那边推!“犟筋头”虎着脸“嗯”一声,责怪道:“你的眼长裤裆里啦!就没看见钢钎往我那边歪啦?”说着,走过去,蹲下身,抓着钢钎,往“蝎子”那边一推说:“这才直!”
于是,他俩扶着钢钎,“蝎子”用斧头砸着。二人都不知不觉把钢钎往对方那边推!“木匠”见状,“喷”笑了,说:“我给你们打!”二人便站起来。“木匠”打着纲钎,说:“只有心不偏,才能把钢钎打得直!”那俩人一声不吭!
“木匠”打罢钢钎,“犟筋头”把它拔出来,“蝎子”往钢钎眼里填满石灰渣,在石灰渣眼后打个橛子,在橛子后挖个坑,在坑里埋个砖,封了土,把土跺瓷实。大家又打了那边的地界标,“木匠”和“犟筋头”便回家了!“蝎子”去薅自家地里的一片草。
“蝎子”薅罢草,不自觉地步量了他和“犟筋头”地的宽度,发现“犟筋头”的地比他家的地宽一拃,愣住了!他怕步量得不准确,又折根草棍量一遍后,确信就是宽一拃。他想:两家人是一般多,地的长度也是一样的,“犟筋头”的地咋会宽一拃呢?肯定是队里分错了!地是公家的!自己不能让“犟筋头”占便宜,得和他平分那一拃地!可地已经打上灰橛了,咋平分呢?他想会儿,“哼”一声,想:就这样,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