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晋深深地看了眼席间容姿出挑的琉璃,终是挥了挥手命宫人去做准备。
不多时,殿前就摆上了一张长且宽的画案同一把雕工镌刻的高背椅,画案上作画用具一应俱全,大大小小几支毛笔整齐地挂于笔架之上,端石砚台旁搁着两支墨块,一支油烟墨一支松烟墨,画卷两边罗列着一排色彩纷呈的古彩,真是准备周全。
琉璃走至画案前,手中还端着那只酒杯,朝着砚台直直倾注了下去,“阿桀,磨墨。”夏桀听言没有任何迟疑,上前执起松烟墨块手法纯熟地研起墨来。
殿中众人皆是一怔,以酒代水研磨作画真是闻所未闻!
琉璃拖开身后的椅子,双手抚开画轴,静立片刻,直至清雅的墨香带着浓重的酒香四溢飘散开来,方才抬手执起毛笔轻点墨汁,端看持笔的动作便已带了分飘逸。
琉璃的衣着不似当今文人骚客惯喜穿的宽袍大袖,虽是长袍锦缎却袖口细窄,似劲装非劲装的样子,由她穿来倒是难得的恰到好处。
初春的晚风夹带着凉意拂过大殿,本就飘然而下的墨发随风扬起,她长睫微动,神情专注的模样自带一份张扬,下笔的速度尤其得快,洋洋洒洒而下。整个大殿都安静了,殿中人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只看着那分明低着头却好似凌驾于众人之上的风华气度,那纤弱的身形仿佛隐着强大的力量等待时机迸发开来。
一盏茶的时间,琉璃搁下笔,画案上的两列古彩纹丝未动,松烟墨的特点浓黑无光,入水易化,到底是怎样的画作胆敢通篇使用如此深重的墨色。
底下的大小官员窃窃猜想,许是磅礴大气的山水画,也许是波澜壮阔的百兽图,到底是什么画作即使伸长了脖子也看不清一分。
凌湛轻轻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眯起双眼看着画案前不言语的琉璃,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傲靳瞥了一眼,心中有些许震动,面上仍故作不屑的样子。
明哲月眸中染了一丝担忧,总觉得琉璃今日有些反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即莞尔,以公子之智还无需他来担忧。
“还不将公子大作呈上前来,朕可要将其作裱,收入书房之内。”华晋的出声打破了大殿诡异的静谧。
琉璃抬手制止了宫人上前,“墨迹浓重,稍等片刻。”
坐于高台的华臻伊忽地掩唇轻柔一笑,“我倒是想快人一步,先睹为快了。”这般娇憨的模样,整个宴会过程中都不得见,莫非这臻灵公主是看上了白身的柳离?这可有些糟糕。
华晋转头看向华臻伊的神色已是有些不好,眸中一片冷凝,是在告诫她不要多生是非。华臻伊偏过头,不再看华晋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