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恐怕只有请公主移驾了。”琉璃的话语适时响起,稀疏平常的对话竟莫名令人生出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又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无力。
华臻伊深深看了一眼华晋,起身往下走时仍是端庄得体,步步生莲的雅致,却无端生起一种决绝的意味。走到画案前站定,垂首看着案上的画作,随着墨香与酒香掺杂的气息围绕周身,原先提不起半点内力的身子此刻犹如注入了清泉般百骨舒散,她这般站定了好久,久到旁人也嗅出了问题。
她猛地抬起头来,眼角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正好滑过脸庞,“公子!”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意味,其中的凄楚彷徨却再明显不过。
可这一声公子却惊了全场,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这对两情相悦的有情人被无端拆散,今日终于要在这大殿之上宣告天下?
这时,夏桀从腰际取出一件金光璀璨的物件递向华臻伊,华晋在高台之上见之起身暗呼一声,“不好!”
华臻伊的速度更快,取过那把小金弓转身就朝虚空射出一箭,随即抓起案上的画卷瞬间踩上了方才射出的金箭之上,画卷朝前一扔,手上的金箭随之射出,定定地将画卷挂在了主位旁的高柱之上,连番动作一气呵成,若非气氛不对,大概都要当庭叫一声好!
见此,华晋颓然地坐了回去,面上是掩不住的慌张失措。
画轴之上,一明眸皓齿的清丽女子脚踩箭羽飞身于虚空之上,左手持着一卷画轴,右手捏着一把玲珑小弓,指尖还夹着一支箭羽,画作虽通身墨黑,画中之人灵动飘逸的模样却极为逼真动人。
画上所画的不正是方才惊人的那一幕吗?
世人皆知,臻灵公主身娇体弱,不能习武!
“你不是皇妹!你是谁?”华温炎站起身惊惶地看过去。
华温炎在夏凉皇室虽占了个长子的位置却非皇后嫡出,而华臻伊却是故去的皇后所出的嫡女,他们二人虽非一母兄妹,关系却一向不错,几个月前华臻伊生了一场大病后就谁也不见,看到他时也如看到陌生人一般,父皇只说皇妹体弱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她,他信了。可今日看到华臻伊弹琴,他就觉出不对,皇妹身子弱,学琴时因气息不稳掌控不好琴音,年幼时便放弃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般造诣!
女子携弓回身,轻盈灵动的模样与方才的娴静端庄大相径庭,一瞬间好似由华美绽放的盛莲变为了青翠欲滴的莲叶,倒更惹人喜爱,“大皇子,您不如问问您的父皇。”
华温炎只觉大受打击,平日里嬉笑斗闹的欢乐消失殆尽,他虽有些混不吝定的,脑子却并不愚钝,之前父皇那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一瞬也被他捕捉到了,这件事一定与父皇有关,转头沉痛地看向主位,“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晋一挥衣袖,怒瞪了华温炎一眼,“你闭嘴!”随即很快镇定下来,一手指向台下的女子,震怒道,“你不是朕的臻儿,你是谁!”
梁墨萧适时抬头看了一眼殿中始终不受纷扰淡然处之的琉璃,拧眉默思,这是个爱惹麻烦的主,日后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