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隔着五步开外的距离,他却觉得一股寒气倾袭。这个萧王爷,这便是隐忍多年一举夺回皇权的萧王爷,这便是今岁开春震惊天下的萧王爷,他算是领教了。
“末将所言并非此意,尔等将护送萧王爷回帝都繁冠。”萧王爷这张嘴太利,一句话生生被他曲解出各样的意思,他无从辩驳,也不能辩驳,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回话来得好。
梁墨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轻笑着,只是笑声里夹带了一丝冷意,“这话听着新鲜,既是为了斋戒,何处不能斋,何地不能戒,为何偏偏要去那繁冠城?”
城内外的百姓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毕竟身为锦耀子民,总不能出声附和吧,还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好了。
城守尉这时才发现,自己这张嘴原来这么笨,搜肠刮肚都没想出该怎么回应。
不过他还没想到,梁墨萧已经替他回答了,“依本王看,此举反倒更像是不想让本王回南夜吧,也不知这是居心何在?”
他一口一个“本王”,竟是生生的用权势压得那守尉百口难言,可偏偏那话还说的合情合理。
琉璃睨了一眼身前的人,像是在重新打量他,真没想到,他居然还生了一张利嘴。不费一兵一卒,开口便先激的敌军溃不成军。
城守尉面色一白,他只是奉命拦住萧王爷的去路,哪里想到还要面对如此紧张的局面,“萧王爷……”
“让开!既已知本王是何人,便该知道本王此时身负吾国太皇太后急召,若是误了国情,本王倒是要怀疑,究竟是你不顾吾南夜上下,还是这锦耀不顾那苍生天下!”
梁墨萧冷叱一声,四散威压便排山倒海而去,他还是那样闲适自如地骑在马上,玄衣暗流涌动,气息清浅,目光却深邃凌厉,城门内外注意着此间动静的百十数人均齐齐一震。
梁墨萧一手轻捏着马鞭的银手柄,居高临下地望着不远处的守尉,就好像他接下来这话要是接的不好,手中的马鞭很可能便会直面而去的样子。
城守尉被梁墨萧一顿抢白,脸色唰唰唰又白了三分,尤其是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之后,他慌了,他不敢接,也不能代表锦耀接这番话。
这段话何止是犀利,说不好锦耀便是挑起两国纷争的罪魁祸首。
可是他也不能让,他是奉了皇命在此,此时不让,顶多让这萧王爷说上几句,甩上几鞭出气,如果此时让了开去,恐怕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萧王爷,可这琼花节斋戒一事……”
可他连话都没说完,梁墨萧手中马鞭轻轻一扫,连那城守尉的头发丝都没沾着,就见他的身子忽然朝着马鞭扫过的方向直直飞了出去,一下子飞出去老远,重重地跌在地上。
城守尉惊了,长汀关内外的将士百姓们惊了,琉璃也惊了。
城守尉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是一个习武之人,镇守长汀关,需要常年在营中操练,就这么轻易地被他一招飞远。她忽然想起了那日的那一箭,他的功夫若是这般深不可测,当日即使有她在身前要护,那当真便躲不开那一箭吗?
她的眸子润色了一分,暂且按捺下心中的想法,此时更重要的是应付眼下的情形,一致对外后,再与他说道。
此时出来的不过是个小小正三品城守尉,而这统领长汀关的一关之将连影子都还没见到呢。
琉璃有一种预感,长汀关不会这么容易入,更不会这么容易出。
梁墨萧看也不看一眼被他甩出老远的城守尉,厉眸缓缓地扫过城门下的几个看门兵,以及他们身后几列矗矛而立的兵将。
他们人虽多,可此时自己上头的驻防将领都被人一鞭子扬远了,严格来说,是鞭子根本都没碰到就扬远了,且他们并没有收到上头的指令,谁还会在这时冒出头,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啊。
梁墨萧扯了扯缰绳,策马朝长汀关城门而入,身后的琉璃及其他三人亦跟着他的马蹄印,一步一步稳稳地踏入了这锦耀防守最严密的城池。
“萧王爷的说法也十分新奇,不过是再度前往繁冠小住,为苍生斋满七日便能返回南夜,何至于到如此地步。”只听一声熟悉的春风送暖之音,一道宛如山涧清流般温润的轻音从他们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威慑之气传了过来,弥漫在四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