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镜拿着手中的扫帚往回走,一步一步,看起来步履略有沉重,久久才说道,“三皇子在后院。”
琉璃道谢应了一声,对着梁墨萧说道,“走吧。”
然后带着他穿过一旁的小门,直接掠过后殿,到了沉香寺的后院。后院曲曲一弯河湾引入,河湾大片生起的苜蓿草长势喜人,繁盛灼灼,如绿波青海。
琉璃从草丛间慢慢走近明哲月所在的小楼,踏上空临水面的走廊,足音轻动,悠悠回响。
梁墨萧看着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好似曾经来过上百回一般,只要想到她次次都是来此寻旁的男人,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待从廊上走进小楼内,才发现楼的两端都是开着门的,在另一边的屋门前,依然是成片蔓延着河道而生的苜蓿草,而在草丛中间的圆石上,正立着一道清尘出绝的身影。
水清如镜,草绿如茵,满目皆是青枝绿草,整个天地如被绿锦铺陈,轻微的风自远方而来,这些扶持的绿草便一丛丛地起伏抖动起来,恍如瀚海绿波。
那身雪衣在其间便尤为突出,光影氤氲,绝美的容颜如诗如画,周身清雅的气息未折损分毫,空无一物的双眸与身上谪仙般的气质,如雾岚萦绕,不似凡人。
梁墨萧和琉璃静静地站在门前,没有声张,看着草海中的他。只是在梁墨萧捕捉到琉璃眼中一息而起的色彩时,忍不住伸手从琉璃脑后绕过,一下子捂上了她的眼睛。
接连两日遮去她的视线,他还玩上瘾了,琉璃一把拍开他的手,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啪”地一声轻响,终于引得明哲月回过头来。
他的目光从梁墨萧身上掠过,最终定在琉璃身上,半晌之后,眼中却出现了一阵恍惚,他呆立在那里,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都合拢了回去,最后才惨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琉璃同梁墨萧对视了一眼,均没有明白他这一声所叹,究竟是叹何事。
只见他又低下头,如自嘲般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淡淡开口,“别来无恙,少族主?”
琉璃不禁眉眼一跳,只是眼中依旧波澜不惊,直直地朝明哲月身上望去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廊下的那一排珠帘,眼中立时浮起了一抹明了,原来如此,只是没有想到这层身份竟这般早地便叫他知晓了,不过是早是晚,琉璃并没有太大所谓。
明哲月能看出她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再巧不过的巧合罢了,大约是缘该他知晓此事了。
从他那个角都望过来,廊下垂挂的珠帘正好遮去了琉璃的半面,那莹润的下巴与朱红的双唇即使有忍冬的修饰,依然能看出华阳殿前的影子,何况他还与她相处了两年之久。
宫宴的那一日,琉璃苍雪少族主的身份,并未惹得明哲月细瞧,所以他没有看出来,但此时她是以柳离的身份出现,他细细一对比,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更是想明白了在锦耀之时,为何这位苍雪少族主会引得凌湛频频出手,不惜以斋戒七日的借口困守他们在繁冠城整整七日,原来这名震天下的第一公子竟是女儿身,还有着那样不容人忽视的身份。
只可惜,谋深如凌湛,也依然没有困住这屡屡占尽先机的少族主。
可却有一人,深得了她的相助,明哲月侧过身施施然地朝梁墨萧施了一礼,“萧王爷。”
梁墨萧从头至尾眼眸中都没有什么起伏的样子,只是依着礼数回了一礼,“三皇子。”
“二位远道而来,真是有心了。”明哲月淡淡一笑,竟是直接了当的便将他们心中的那点想法点了出来,虽然没有完全说破,但是他们双方都明白这句话里包含了的含意。
梁墨萧面上不变的神色微微一顿之后,立即大方的一笑,道,“被三皇子如此一说,本王此番前来,显然也只有有心,而无诚意了。”
空手而来,谈何诚意?
“不,萧王爷的到来分明便是带来了最大的诚意。”明哲月微顿,目光从他身旁那墨色的清华身影上而过,转而一笑,笑意在残阳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将那张出尘的面容,照出独超神韵的神采。
梁墨萧肃容一敛,不动声色地挡在琉璃身前,再看向明哲月时,面色便不如方才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