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夫妻跨越生死重逢,真是不易呐……”他将全身都藏裹在曳地的披风里,又失了声色几近皮包骨的修长爪子悠悠一抬,点了点下巴,“我才你现在肯定想送我去见阎王。”他却才这么一说,梧桐树下那影便已流风一幻,紧着他便后背一顿,已被易远光一把掼在后头的树干上,震了个枝叶乱颤。
“嘶,轻点,这副躯囊前不久才被拆了一次,刚补回来,当心别再摔碎了。”他邪黠的笑色藏在斗篷帽檐阴影里那双阴谲的眼中。
易远光不为所动,只冷冷盯着帽檐阴影里那张苍白胜亡者的脸。
他见易远光的确没有放开的意思,便也作罢,从容的理了理袖,稍稍挽补了一点被人拽着衣襟弄丢了的风度,闲然道:“你可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帮李寒笙完成了她心愿而已。”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宫云归投降似的抬了两手,无辜道:“我可是个正人君子,没有趁人之危的爱好。”
易远光眸底沉出一柄藏杀敛冰的利刃,冷冷催了灵蕴。
“冷静,你要是把我烧死在这,她可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醒过来,让她成你的傀儡木偶吗?”
宫云归听了此问却露了个忍俊不禁似的笑色,“我说过,我喜欢她那热烈如火的性格,这样的性格要是做成傀儡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易远光忍无可忍的扯过他的襟子将人一把甩了出去。
这回宫云归真是差点碎了,好在及时蕴了灵势,才保住了这副躯囊没碎,却是震倒了垫背的树。
不过挨了这生猛一下也着实够受了……
易远光半步不息,握起一把血灼烈火便追击而去。
宫云归不急不缓,待攻势逼近方才悠然抬眼一视,一眼便似幽魂透望,如扼心魂一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捏住了易远光的一身灵脉,叫他不得不控住攻势。
“你——”
宫云归却笑着轻轻捧了他一侧脸颊,“想让我放弃寒笙这么可爱的姑娘没有点足够份量的条件怎么行?”
易远光像是被他扼住了整条命脉一般,竟是动弹不得。
宫云归锐如刀刃的指甲在他颊侧轻轻的挂了一条血痕,“况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你从地狱拉回来?因为你是易远光吗?不不不,其实只是你这副鬼星的魂而已。”
——
在李寒笙眼中,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复活易远光的方法,哪怕是万劫不覆或是逆天之行也在所不惜。
这一点不光影落品出来了,连只做旁观者的君寒也看得出来。
赵惊云拿出了易远光的灵魂作为条件,如此,便足以彻底说服李寒笙信任他。
“你不必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虽然没有本事救回其他人,但易远光绝对可以。”
李寒笙略然一怔,确实已经动心了,却还有疑问:“你为什么要救他?”
赵惊云笑色浅略,眼底却藏着点难以言明的诡谲之色,片刻,才道:“反正他的命就在我手上,不论我的目的是正是邪,这世上能把他拉回来的终究只有我,你可以选择相信我,并且接受我的交易,或者也可以……”他略略松了锁蕴掌心灵魂的灵势,作势要让易远光的魂散飞出去。
“等一下!”他这一下果然吓得李寒笙心惊肉跳。
赵惊云温善似的又稳回了易远光的魂。
“你,真的可以救他?”此时的李寒笙已然失了那把天生的张扬。
“这世上只有我做得到这一点。”
“救活他,需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赵惊云将那温润的轻魂捧递进她的掌心,“就像他救活那个孩子一样,要的只是凤火和一颗心。”
“心?”
赵惊云眼底落了柔和,淡淡凝视着她,“你是他此生挚爱,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适合把心给他。”
——
蓦有一丝凉意沁入此间氛围,这头盔亡者记忆的师徒俩冷不防的俱蹿了一股毛寒。
“师父,你不是说那位大爷少说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吗……”影落怂巴巴道。
君寒沉眉冷定,默了半天,才尴尬的搜肠刮肚的翻了一句可以稍作辩解的话:“我说的只是通常情况……”
百里云压根就不能算是“正常人”!
反正对君寒而言,正常情况下的百里云都不足以畏惧,更何况这会儿还是挂彩残了半条命的状态。
于是元帅大人从容且淡定的回眼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