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几匹疯马从后面冲过,一路将街道的障碍物给冲断了。
仿佛目标明确般冲向从马车下来的两人,来势汹汹。
“王爷,王妃先躲一躲。”
刘嬷嬷大喊一声,竟是当先挡在了前面。
楚啇竟也将人留下来,拉着慕惊鸿往一边跑。
“刘嬷嬷……”慕惊鸿惊讶于楚啇的无情,让一个老嬷嬷留下来挡灾算怎么回事。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怪了楚啇。
那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刘嬷嬷竟然一把拿起了旁边的石墩,朝着那几匹疯马砸了过去,其中一匹马翻倒在地,身后的也跟着倒。
一击而中。
“这……”
慕惊鸿真的被惊着了。
平常时还真的没瞧出来刘嬷嬷有这样的气力。
楚啇拉着她的手往安全的地方躲,并没有解释。
慕惊鸿忽然觉得身边的人比任何人都要危险,跟在他的身边,“惊喜”不断。
“啪啪!”
那边的怅鸠几掌就将那几匹疯马解决了,回头来替刘嬷嬷也收拾了要起身的那几匹。
街道安静了,却也留下了一片狼藉。
楚啇的脸色阴沉如水,大手一挥:“查,查到马匹来源。”
“是。”
怅鸠正要领命下去,忽见一官员扶着乌纱帽而来,神色怆惶。
噗通一下就跪倒在楚啇的面前,“下官拜见啇王!”
“你是何人?”
“下官是太仆寺卿。”
“你一个管马的管不好,还让它们跑出来伤人,连累了本王不说,还将本王的王妃吓出了旧疾,你该当何罪。”
楚啇当众发怒。
太仆寺卿吓得瑟瑟发抖,“啇王,不是下官的错,是今晨有人持官牌过来取马,下官官职小,不敢怠慢,谁知方才有人通报说此处有几匹官马发疯,下官感觉不对,这就匆匆而来,还是来晚了一步,请王爷降罪!”
这个太仆寺卿说话清晰,不像很害怕的样子。
楚啇冷笑连连,“你倒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那且说说那官牌是何人所持,持的又是何人的官牌,你若说不出一二来,本王现在就可以当场取你狗命。”
一怒为红颜不过如此,妖孽王爷露出杀人取命的表情,也是有些可怕的,但不妨碍群众对美人王爷怒容的欣赏。
“王爷,此事还是交由京兆尹来处理。”
楚啇现在无官无职,只有亲王的爵位,若是当众处决了一名官员,楚禹会怎么拿捏他的错漏可想而知。
慕惊鸿相信楚啇也不会那么愚蠢,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楚禹的面前。
楚啇斜瞥了眼慕惊鸿,含笑道:“王妃放心,本王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慕惊鸿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怀疑这一出是不是他安排好的。
“啇王,啇王妃饶命,下官当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请啇王明鉴。”
太仆寺卿狠狠的磕到了地上,求饶着。
楚啇饶是兴味的看着他,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太仆寺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王爷,您就看在下官初犯的份上,饶过下官一回吧。下官马上让人搜索全城,将那坏事的歹人捉拿,交由王爷处置!”
“你太仆寺卿的责,还轮不到本王来处决,只不过,王妃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也是需要京兆尹亲自来处理。”
当着众人面,太仆寺卿真正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闻一道声音突然沉喝而起。
“将疯马全部带走。”
太仆寺卿暗惊,回头就看到京兆尹鲁大人领着人过来,迅速的将街上的疯马全部拖走。
太仆寺卿吓得噗通的朝京兆尹一拜,“鲁大人……”
太仆寺卿怎么也是个少卿,这么直直朝拜向京兆尹还真的行了大礼。
京兆尹扬了扬浓眉,大步来到楚啇的面前,两手一揖,“卑职来迟,让啇王和啇王妃受惊了!”
“鲁大人来得及时,本王和王妃无碍,只是这现场还得麻烦鲁大人了。”
“是!”京兆尹一回头,沉喝:“将人带走。”
立即有四五人上前来将太仆寺卿带走。
太仆寺卿吓得连喊冤枉。
京兆尹根本就不管他是真冤还是假冤,将人带走了再说,当着民众的面,也不好办事。
“啇王,啇王妃,此事本官审过后会一一交待,还请两位让本官的人护送回府。”京兆尹回头来将两人的步伐挡住,又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啇王和啇王妃受到如此惊吓,皇上定然派人彻查给两位一个交代。”
楚啇眼目幽幽的看着鲁明堂,笑得肆魅:“那就劳烦鲁大人了。”
“卑职告退。”
鲁明堂带着人匆匆来匆匆走,街道一下子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痕迹,仿佛方才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好快的动作!
楚啇哑然失笑,回头来笑眯眯的对慕惊鸿说道:“咱们这位京兆尹很是雷厉风行。”
慕惊鸿抿着唇不言,视线深深的放在那个方向。
“王妃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瞧得这么认真。
慕惊鸿摇摇头,“今日事……”
“今日这事只是个意外,太仆寺卿疏于管理,官帽怕也是保不住了。”楚啇笑了笑,眼底揉着细碎如星的光,“王妃觉得接手这位置的人,会是谁。”
慕惊鸿眨了眨眼,垂眸,“王爷说笑了,我又怎会知晓。”
楚啇拉过她的手,细细把玩了起来。
慕惊鸿倏然反应过来他们还牵着手,冷不防的收了回来。
“王爷,方才为何突然松口了。”
“是指本王放过太仆寺卿的事?”楚啇像是找到了得意之事,吊着慕惊鸿道:“王妃觉得本王为何轻易将人放走?”
慕惊鸿捏了捏双手,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这一出是你安排的,我并不会惊讶。
只觉得可怕。
楚啇扬了扬眉,盯着她的表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眸一眯,“王妃是怀疑本王。”
很好,这个女人还是不信自己。
楚啇觉得恼火又好笑,恼火的是慕惊鸿首先想到的是他,好笑的是自己的反应。
“不敢怀疑王爷,只是觉得王爷的身边卧虎藏龙,有些瞧不清了。”
慕惊鸿的视线落到了站在街边的刘嬷嬷身上,刚才举墩的那幕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这么一个老嬷嬷能有那么大的气力。
楚啇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失笑解释:“本王没告诉过王妃,本王带过来的几位嬷嬷都有些身手吗?她们常年跟在本王的身边,总得要学些防人的功夫。”
这话是在透露他身边随时都有危险吗?
以前是有这么回事,身为皇子必然也有一份争夺的力量。
楚禹容不下其他的争夺者,一一杀之。
而唯独这个长相妖孽的啇王却留了下来,还过得挺逍遥自在。
京兆尹押着太仆寺卿入宫,将证据呈上,惹得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立即将太仆寺卿撤下,然后换了一个名不正传的小官坐了上去。
太仆寺卿这个官位看似不重,可到了关键时刻,这官职可是重中之重。
皇帝将人撤下,马上就指定了人换上去,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猫腻的。
人刚换上,顾府的气氛就沉了下去。
“啪!”
顾太尉重重的将厚掌拍在桌案上,眼神阴鸷,“他想要一一瓦解为父的翅膀。”
顾文骅也跟着沉了脸,“父亲,皇上这是要向顾家动手了。”
“他早就已经对我顾府动手了,”顾太尉冷笑出声,“将你调到宫里当差,看着是升了你的职,实则是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顾文骅皱紧眉头,对今天发生的事很是心惊,“皇上好高明的手段,拿父亲的人伤啇王,若是能伤得了,问责起来也是父亲您的过错。若伤不了,这就是皇上要的另外一个结果。一个太仆寺卿,平常时瞧着也就是个摆设,可若到关键时刻,太仆寺卿比父亲这个太尉还要发挥重要作用。”
太仆寺卿本就在太尉的管辖下,现在落到了皇帝的手中,等于少了一个左右手。
若说皇上没有要对顾府动手的意思,谁会相信。
顾太尉脸沉得滴出水,“既然皇上想要拿捏我们这些臣子,做臣子的若不敬一敬,岂当得起皇上给的这份信任。”
顾文骅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心跟着往下再沉了沉。
父亲这是要动手了。
或许这也是皇上想要的结果,逼得父亲动手然后从中寻找错处。
事办多了,更容易出现错漏。
“父亲……”
“为父知道你心中的顾忌,”但让他再坐以待毙实在憋屈得很,无法忍。
顾文骅陷入一会的沉思,问:“父亲打算如何做。”
顾太尉喝了口茶,声音平静中夹着寒渣子,“既然皇上拿啇王来毁为父棋子,那就还之彼身。”
借啇王打击皇帝,这一招确实是可行。
可是表妹那里,真的不顾了吗?
但这个想法也仅是一闪而过,并未提。
在大益面前,父产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一个外甥女的死活。
“在殿前,你自己小心些。”
“是。”
“你姐姐那里最近有些反常,”顾太尉说到顾尘香就更是皱眉,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顾文骅道:“江贵妃得了圣宠,她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让母亲多到宫里走动走动就是。”
顾文骅也是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姐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性子也是越来越浮躁不稳了。
没有个皇后的样子。
御书房里,楚禹捏着手里的传书,看完后慢慢的投入炉火中,眯着黑眸看着燃着蓝焰的传书焚烧殆尽,最后同那一炉的碳火化为一体。
“顾府那边就没点什么动作。”
梁总管弯着腰,恭恭敬敬回道:“太尉大人回了府后并没有派任何人走动,好像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表面上确实是这样没错。
楚禹听了又是一个冷笑,“朕还等着他动一动,他倒是安分了。”
声音还透着一股的失望。
梁总管道:“顾家已有一部分分派到东部,想来京都城内也是没有几人可用了。”
梁总管是在问楚禹,这种情况是否要快刀斩乱麻。
楚禹眯着眼看向梁总管,梁总管的腰弯得更深,额头的冷汗也出来了。
“啇王府那里可有人受伤。”
楚禹突然转了话题,问起了啇王府。
梁总管主要是给楚禹提供外面的情报消息,这些话问他最合适不过。
梁总管马上回了神回话:“并无人损伤。”
楚禹点点头,就没再问多余的。
梁总管努力弯着腰等待。
“东面的消息继续盯着,朕要时时刻刻都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楚禹最关心的还是东面的进展,迟迟没有进展让他很不安。
梁总管知道皇帝没有话要说了,告退出殿。关,父产根本就不会去的的的并未向的的有来毁我的的发有”发有顾的的
回到府里的第一件事,楚啇让怅鸠去查一查太仆寺卿口中的那个官牌是何人的。
却在这时又听到太仆寺卿被换下来,楚禹将自己的人送了上去,不由失笑。
还真是楚禹一手安排的戏码。
怅鸠很快就将打听过来的消息送到楚啇这里,楚啇扬眉,怅鸠立即解释:“是鲁大人送过来的消息。”
“鲁文清的手伸得可真长,连这种事也是第一个知晓。怎么,他没提前让人提醒一下本王吗。”
话是好话,可听着就不是了。
冷冷的讽刺和怒意。
“可能是鲁大人没来得及。”
“鲁文清这人瞧着有一股正气,可这心思却是不少,他送过来了什么消息。”
怅鸠又忙道:“鲁大人知道主子会派属下去查这事,特地交待,官牌是出于屠府。”
“屠府。”
楚啇道:“怎么最近出事的皆与屠府有关。”
“自从那夜探查后,屠府就加强了戒备,宫中的护卫也增加了不少。此时想要再往里探,恐怕不易了,”怅鸠是奉劝楚啇要三思而行,现在可不是查这些的好时机。
“屠府是在为谁卖命也不难猜测,”楚啇弹了弹衣间尘扬,慢声说:“给鲁文清传个话……”
怅鸠又领着楚啇的命令出府了。
慕惊鸿回府后就回正屋,将刘嬷嬷叫到了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
刘嬷嬷沉默的站在那里任由慕惊鸿瞧个够。
“没想到刘嬷嬷还是个高手,是我眼拙了,”慕惊鸿到现在才明白楚啇为何只调了几个老嬷嬷来京都城了,这几个胜过带数十名家丁。
再者,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这些老嬷嬷有这样的身手,让对方防不胜防。
看着刘嬷嬷,慕惊鸿想了很多。
“老奴也未曾想过要隐瞒王妃,”刘嬷嬷恭敬一如既往。
“以后带刘嬷嬷进出府,也足够了。”
“王妃切勿拿性命开玩笑,老奴也不过是有几个身手,若是碰上真正的高手,老奴这点手上功夫不足为道。”
刘嬷嬷并不是谦虚,说的是事实。
到底是老了,更没有那种强大的能力,根本就不能保证遇上高手能安然的脱身。
在一些小场面,能自保还是自信的。
“今日,还是要多谢刘嬷嬷出手相救。”
“这是老奴的本分,救王妃的是王爷。”
“王爷那里我自会再另外谢过。”
眼下,慕惊鸿知道了这事,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是楚啇派这些人来是监视自己的。
这股不舒服,持续到楚啇进屋也没有散去。
“王妃为何这般直勾勾的看着本王?”楚啇进门就感觉到慕惊鸿的盯视,嘴角勾了勾,含笑问。
楚啇一笑,慕惊鸿就觉得这人是真的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监视。
“今日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哦。”
难得从慕惊鸿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楚啇觉得的稀奇。
慕惊鸿主动给楚啇斟了茶,送到他的面前。
楚啇看着她,手也接过了她递来的茶水,却没马上喝。
“王妃要谢的话,一杯茶可不够。”
“王爷想要如何谢?”
“也罢,”楚啇想起之前自己激怒她的画面,收住了话,“茶也不错。”
慕惊鸿拿余光瞄了他一眼。
楚啇喝了茶。
慕惊鸿从他的身边越过,要走出门。
手被扣住。
慕惊鸿倏地看向他。
侧过脸容的楚啇脸上没有笑,眼中也没有光,是沉静的。
“出了今天的事,近日也莫要再乱走了。”
“在这京都城里,哪天没有事?”
楚啇被她的话反问得一愣,松开她的手,“王妃说得是,是本王过于小心了。”
慕惊鸿走了出去。
楚啇将手里的茶喝完,也跟着身后出去。
来到养兔子的大院,看到慕惊鸿带着嬷嬷们看她种下的菜,两手环抱在前,靠着门边看着她跟嬷嬷们请教着养兔子的画面,只觉得有一种奇妙的安逸。
楚啇嘴角挂上了浅笑,享受着片刻的安逸。
野兔变成家养确实是不容易养,它们并不吃什么东西,有些饿瘦了。
慕惊鸿琢磨着要怎么喂养,回头看见灯下,有谪仙斜靠在门边,正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
这一瞬,慕惊鸿有些身僵。
勾人的谪仙突然冲她一笑,慕惊鸿有些慌乱的转身继续观察着笼子里的兔子。
楚啇看她避之不及的动作,愣了下。
总算是明白自己这容色在啇王妃面前,根本就不起半点作用。
楚啇也早就该想到,不是世间的女子都喜欢他这张面皮。
“王爷,该用晚膳了。”
身后有嬷嬷催促了一声。
楚啇点了头,朝着院里的人走过去,也没准备的将人拉了起来。
慕惊鸿突然被人拉了起来,吓得猛地回头,眼睛里有些惊。
楚啇就更郁闷了。
难不成自己在慕惊鸿的面前还是只吃人的妖怪?
“这些活儿,让下人去做就好。”
松开她的手,楚啇转身出了院门。
慕惊鸿看到站在门边的嬷嬷,才明白过来,他过来叫自己用膳。
“王妃,晚膳已备好。”
“嗯。”
慕惊鸿点了头就越过去,跟着楚啇的身后进了正厅用膳。
用膳时,两人都没有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