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驿宫,一道影子快速的来到了殿前,轻轻垂首。
不过会儿,楚啇就无声而出,走到了外面一些,以免吵到了殿内的那人。
“晚间之时,小花大人他们碰上了端木家的人在万载楼走动,可转眼却在万载楼内跟丢了。”
怅鸠将刚得知的消息告知。
楚啇闻言勾唇而笑,“既然是从万载楼消失就从万载楼寻找,明日就到万载楼走一趟。本王听说他们东岐帝都的万载楼广纳贤士,当初创万载楼的那位还是东岐国的亲王,喻意海纳百川。来东岐国也有数日了,可我们还未踏进这万载楼半步,若不进去走走,着实有些遗憾了。你去和花谢影说一声,让他明日陪本王走一趟。”
“是。”
不去万载楼是因为楚啇这张脸,免得招惹麻烦。
明天要是以这样绝世姿容出现在万载楼,也不知会在万载楼内引起怎样的轰动。
花谢影收到怅鸠的传话就知他们在万载楼发生的事没能瞒住楚啇,沉着脸答应了下来。
翌日。
慕惊鸿正好奇楚啇一早就吩咐自己在驿宫里安静的坐着是要干什么去,又得知花谢影陪着一起出去走动,也便没有什么怀疑。
高萦倒是知道他们要去那个什么万载楼,在后面尾随而去。
今日的万载楼格外的冷清,许是得了昨日那位曾辛大人的话,有些人避开了这个地方。
有人在门外看见戴着斗笠的修长男子和花谢影一起走入内,不由暗暗猜测此人又是谁。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不少人朝万载楼里涌了进来,无不是冲着那位啇王而来!
此前的万载楼说的话题仍是当下最盛行的那些,不是端木家就是啇王妃,特别是在棋圣输给了慕惊鸿后,这些人多数是拿这两位侃侃而谈。
没想今日啇王就走进了万载楼里坐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听着周围的议论声。
无数道灼灼目光盯了过来,恨不得要将楚啇挡在前面的纱布给看破了,也好一睹绝世容颜!
看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越是不让他们看,越是来劲,有些大胆的更是往二楼上来,特意选了最近的地方,凑近了来瞧,可还是什么也没瞧见。
都说是啇王,这斗笠下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啇王还未可知,探得久了也就失去了兴致。好些人都往下退了,又肆无忌惮的聊起了时下话题。
昨天那位曾辛大人收到消息,穿着官服就匆匆跑了过来,随后的还有几位德才兼备的年轻世家公子。
这些人在帝都里也是极富盛名,才情也很是不错。
带过来也是好应对花谢影,以前曾辛可是领教过了花谢影的厉害,怎么能不做些准备。
在北唐人面前输了才又输了武。
怎么也得有些人站出来应对应对,倒不是他们东岐没有大能,而是这些大能都有些年纪,年轻一辈越发不如老一辈了。
这也是东岐皇帝重武轻文的下场,可怕的是,他们东岐的武技在某个时候也不如北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因此,一逮到机会,东岐国就忍不住将搜刮来的“文人”推出来应付。
“看来东岐对本王的王妃极有意见,”听了大家的议论后,楚啇似笑非笑的看向上楼来的曾辛,“这位是礼部侍郎曾大人吧。”
“正是曾某!”
“万载楼,能装载千言万语,能挥洒万千豪志,真不愧是个好地方。”
曾辛一张脸皮竟是有些僵硬,楚啇这话绝不是夸奖之意。
瞧瞧这议的是什么豪志万言,与那风月场所,市井茶肆并无大区别。
文人雅士的地方却不时的拿啇王妃议事,说的不是什么文武艺,而是风月之事。
还将绝世倾城的啇王搬出来,言语间尽是那暧昧揶揄之色,也不用去听也知道这些人凑在一起聊的又是什么!
从花谢影父子进到东岐国就一直以文会唔,他们泱泱东岐只尊武,若论武也未必会输。
可时时刻刻间论文,他们东岐一时间也拿不出真正的实力来应对。
每一次准备好了要论文,结果花谢影就弄了个武,总是打得他们东岐措手不及。
至于这万载楼,数百年前,也确实是因为要吸引文人墨客,可惜,东岐国几代皇帝偏好武,文臣在东岐很难生存下去。
文臣的权力在朝中相较而言比较处于弱势,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的丞相会默默无闻的原因。
突然从楚啇听到讽刺的话,曾辛他们也是一时敢怒不敢言,因为眼下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辩也辩不过北唐,曾辛组织了好久的语言也没能吐出来。
“本王听闻昨儿个在万载楼里有人看见了端木家的人,今天特地过来碰碰运气。哦,昨个还是曾大人在此与小花大人碰上了,今日也是如此之巧合,还是曾大人。”
曾辛陪着笑,“这也算是缘份,正好曾某在附近巡视,听闻啇王进了万载楼,也是怕万载楼有人招待不周,特地过来亲自招待。曾某不比齐王能面面俱到,但也尽可能的满足啇王的要求。”
“本王想要什么曾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本王要的就是你们东岐将端木家的人交出来,如此而已,”楚啇伸手拿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一杯,抬头透过纱布看着曾辛。
隔着一层纱布,曾辛能感受到楚啇的视线。
他的眉头皱紧了起来,一副为难的道:“啇王,并非本官不想成全,只是这端木家的人并非我东岐所管,端木家族的诡异,想必啇王比我们东岐国的人更为清楚。他们能从北唐顺利的进入东岐,也说明他们的本事不简单。连北唐都拦不住的人,叫本官将人交出来,实在为难本官了。”
楚啇淡声问,“昨日曾大人可出过这道门?”
他指向万载楼的大门。
曾辛道:“小花大人带人离开后我等就离开了,啇王,这可有什么问题?”
“问题有些大了,”楚啇慢悠悠的道,“本王的人一直在门外守着,为何未曾见曾大人走出万载楼?莫非曾大人走的不是正道?”
曾辛眉头紧蹙,心中微惊,昨天楚啇的人也在这万载楼里?不,如若在这里面,肯定是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所以这话真假还待辨认。
定是花谢影回驿宫后与楚啇商量过了,所以才会同时出现在万载楼里。
正思索如何回这话时,门外走进好几道身影,为首的正是东岐齐王。
在其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琼姿花貌,着提花团云纹织锦缎交领红暗花缠枝裙。
通身的暗红色更突出她身上的那几分凌然之姿,这便是东岐国的长乐公主齐问心。
她一眼就看向了二楼首座的位置,眼眸灼灼,仿佛能穿透纱布看清里面的容颜。
“皇叔,啇王就在上面,我们上去吧,”长乐公主二话不说就提裙快步登楼。
齐王蹙了蹙眉,到底是没有拒绝前面的人。
招呼着身后的这些人就上去了。
花谢影看到齐王身侧的那些武将,俊眉微扬,侧首过来低声对楚啇说,“齐王身侧几人是东岐边城将领,个个身手不凡。”
楚啇哦了声,饶有兴致的看着上楼来的几人。
一个暗红身影挡住视线,跳跃进一张几分清灵的笑脸,“啇王,我是东岐长乐公主,齐问心!”
楚啇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淡淡的一眼扫过就移开,落在她身后的齐王等人身上。
“问心,不可无礼。”
齐王也是怕这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这位啇王,赶紧示意她安分一些。
齐问心早就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点头答应了,此时也只能乖乖的缩了回去。
“啇王,问心也只是仰慕啇王,这才失了礼,还请不要与她计较。”
“长乐公主天真浪漫,本王自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计较,”楚啇放下手里的空杯,往旁侧一摆手,“几位,请!”
万载楼里的人立即搬过来几把椅子,给这几位爷加地方。
齐王等人一出现,又听见啇王二字,方才还在涛涛不绝议论啇王妃的人,此时也都闭上了嘴。
“难得今日在此碰上,本王做东,啇王和小花大人不必拘束!”
说着,齐王就招呼一声,这儿的店小二立即小跑上来,听了吩咐立即下去做几个像样的小菜上来。
坐在齐王右手边的那位八尺大汉剑眉黑眸,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讽笑,视线在扫到他戴着的斗笠,眼底露出了轻视之意。
“这就是北唐传闻中的啇王,果如传闻的那样,貌似天仙,不可轻易……”
“咳!”
齐王清咳了一声,提醒这位大将军小心些说话,也免得得罪了眼前这个男人。
乌千梵两手一抱,嗡声嗡气道:“本将军姓乌,名千梵,无字。”
“原来是乌将军,幸会!”
楚啇也跟着抬手一笑。
乌千梵嗤道:“你们北唐的男人说话也都是这般如女子一样细声细语的吗。”
怅鸠不由捏紧了佩剑,脸露怒意。
他在说他们王爷像女人!
楚啇淡声道:“乌将军是真英雄,在战场上也威风凛凛,当年与我北唐鲁将军对阵之时,也是所向披靡,那时也是瞧得本王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要下场跟乌将军对几招。”
“咦?你竟然在场?”
惊讶之余,乌千梵竟然也忘了用了敬语和忘了对方的身份,一时就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