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恪跟在陈村正后面走到村口时,看到小小的村口已经站了十几名身穿皂衣的衙役。
这些衙役一字排开,个个腰挎腰刀,看起来凶神恶煞。
村民们都围在村口远远看着这些衙役,目光满是畏惧之色,根本不敢靠近他们半步。
陈村正拨开围观的村民挤上前,对为首一个捕头打扮的衙役满脸堆笑,低声下气道:“张捕头,您怎么来了?”
张捕头斜着一双眼看陈村正,冷哼一声道:“陈村正,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县令大人让我们弟兄几个过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们钟离县。”
一听这些差役竟然要逼他们离开钟离县,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一个个面露愤愤不平之色。
看这些村民有躁动,衙役们当即面色一寒,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虎视眈眈看着这些村民。
看衙役们亮出了刀子,村民们都不由身躯一颤,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但偏偏就在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凭什么要我们离开钟离县!”
“凭什么?”张捕头冷哼一声,阴恻恻道,“就凭你们都是白巾军余孽,能饶你们一条性命就不错了,怎么还能让你们这些祸害继续留在钟离县。”
张捕头话说得刺耳,村民们神色越发愤懑,但目光一看到这些衙役手中明晃晃的腰刀,一个个不哪里敢造次。
陈村正尽管自己心中也是憋着一股气,但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对张捕头好言说道:“张捕头,你就行行好,看在我们都安分守己这么多年的份上,帮我们跟县令大人求求情,不要将我们赶出钟离县。”
看张捕头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陈村正只得从怀里摸出一吊铜钱塞到张捕头手中,低眉顺眼要张捕头通融一下。
张捕头有些似笑非笑看着陈村正,将铜钱在手心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就在陈村正和在场的村民以为买通了张捕头,都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之时,张捕头却突然面色一变,狠狠将手中的铜钱丢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恨,又往上面吐了一口唾沫。
“就这两个臭钱,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陈村正怔怔看着地上的铜钱,面上抽搐几下,但最后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屈辱,抬起头强做笑颜道:“张捕头不要动气,小老儿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小老儿现在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了,不过如果……”
“少废话,谁要你们那几个臭钱。”张捕头很不耐烦打断陈村正的话,恶狠狠道,“县令大人已经发话了,你们这些白巾军余孽必须在十天内离开钟离县,如果你们自己不识相,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虽然话已经说到这一份上,但陈村正还在试图跟张捕头说理:“可是,张捕头,当初萧公跟我们说过,只要我们愿意洗心革面,不再作乱,官府会对我们过去的事既往不咎……现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说到最后,陈村正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可是面对陈村正的声泪俱下,张捕头还是一点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什么萧公,我只知道县令大人也是奉大都督府的命令,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满,尽管去下邳跟现在的大都督理论,在这里跟我争个什么劲儿!”
一听是将他们赶出徐州竟然是大都督府的意思,这些村民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都听说过现在的徐州大都督好像是萧公的弟弟还是儿子,怎么能背弃萧公当初的承诺,出尔反尔呢?这不是败坏萧公的名声吗?
看着这些村民脸上的困惑与愤怒,张捕头不经意露出一丝狡猾而得意的笑容……
偏偏就在此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我刚从下邳过来,怎么没听说大都督府还发布过这么一道命令?”
“是谁,竟敢在此妖言惑众。”张捕头一听竟然有人敢质疑自己,当即勃然大怒,冲着人群大吼一声。
陈村正听出这是萧恪的声音,知道萧恪想要为他们出头,心中暗暗感激,但又担心萧恪会惹怒这些衙役引来大祸,慌忙满脸陪笑对张捕头道:“张捕头莫见怪,他只是外地来的行商,初来乍到,还不太懂这儿的规矩,张捕头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外地来的就可以乱说话吗?”张捕头斜着眼上下打量萧恪,从鼻孔中重重哼出一声,“老陈头说你是外地来的行商,是做什么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