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嫌恶一直持续到中午放学。
后两节课我都在走神,几乎没听进老师讲的内容。下课了我就趴在课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冥思苦想自己的转变。
我在得知那个汽车司机确实已经死亡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替他感到难过,反而觉得他活该,谁让他不听我的劝告。除此之外,我甚至还有些许地兴奋,觉得自己对他死因的预知是如此准确,就像获取了一个不得了的技能般高兴。
是什么让我发生了如此的改变?是受体内这非自然能力的影响潜移默化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契机导致的?
我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我现在还能意识到自己这改变,证明我还没有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死亡并不会给我带来欢愉,亲见死亡也不会让我为之感到兴奋。我可以扭转回自己,我不会黑化,我坚定地想。
“嘿!你不饿吗?我听你刚才和林琳通电话说你不和她去吃饭了,难得是你主动拒绝她呢。”我正陷入冥想中,杨丹突然拍了拍我,打断了我。
“嗯,我不太饿……”我抬起头来回答,哪知刚一说出口,肚子就自下而上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真是尴尬。
“切!走吧,请我吃饭去。”杨丹露出鄙视,让我起来。
“诶?干嘛要让我请……”我站起身,懒神无气地问。
“你看上去心情不咋地,我陪你吃饭肯定要听你发牢骚,不应该是你请吗?”杨丹强词夺理地说,走在前面出了教室。
她的潜台词是说,你有心事?欢迎付费咨询。
这杨丹,关心人还这么转弯抹角的。我摇头笑笑,心情开朗了一些,跟着她跑出了教室。
在学校食堂随便点了几个菜和几块炸鸡排就打发了想要蹭饭的杨丹。吃饭时,我把令我心烦意乱的事告诉了她,包括我获得了能力,放弃了弟弟或妹妹的生命救了妈妈,今早在人民医院门口的车祸,还有我听到汽车司机和我预见的死亡原因一样时内心泛起的异常的小雀跃……
“都很正常啊,不知你在苦恼什么!”杨丹听完,并不觉得我的这一系列行为和反应匪夷所思,淡然地啃着炸鸡,喝着可乐说我。
“先说你获得新的能力这件事。任何人对未知的东西都会存在好奇心,就好比刚考出驾照的人买了车,立马就想开车上路,看看自己的车技如何一样。你新解锁了一个技能,当然也会想要试试看到底该如何使用,检查是否可控。路边侧方位停车,完美地插入了两辆车之间,哇奥,赞!同理,当你发现你可自如地控制新技能了,你感到雀跃,兴奋是很正常的。
“而关于你把为了救你老妈而放弃了肚子里孩子的生命这件事当成是杀了人,我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你仔细想想,即使你不签字替你老妈做决定拿掉孩子,你老妈是不是就会在今早七点半死掉?你老妈死掉了,孩子还能活下来吗?就结果而论,你做不做决定拿掉那孩子,那孩子都活不了。提前拿掉,终止妊娠,还救了你老妈一命。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
她前面分析了再多都不及她说出最后一句话让我释怀。她说换作是她,也会和我一样。
就这么一句话足矣。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鼓励。我需要的是同伴群体的同理心,需要的是对我行为感同身受地认可。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至少还有人和我的想法一样。
“够吃吗?要不要再加点鸡腿和鸡翅?”释然后,我心情明朗了许多。感谢的话也不必多说,直接问她需要加餐否。
“哈哈,你当我是猪吗?够了够了。”杨丹爽朗地大笑,清盘吃干净了最后剩下的鸡块,又把杯中可乐喝完,然后打了个饱嗝,一脸的满足。“吃饱喝足,谢谢款待!走吧,溜溜消消食再回教室,撑死了。”
“嗯,好。”就当是散散心,我爽快地答应。
我俩从食堂出来,在操场上绕着走了几圈后,从操场后门出来,打算再从高一高二这边的教学楼绕一圈回冲刺楼。
人有三急,路过高二教学楼后的公共厕所,我进去小便。
刚走进厕所洗手池间,就发现厕所间门口有个人挡着,她正把头歪进厕所间里看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过去,拍拍她,“麻烦让让,我进去上厕所。”
“厕所坏了在修理,你去别的厕所上……”那女生说着禁止进入的话,痞里痞气地转过头来赶我离开,看到是我,她愣了一下。
我也愣了一下,这个拦路的女生是我们班的王倩。她虽然一脸痞气,但我可不怕她,盯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修厕所了?”然后一把推开她,走进厕所间去。
“诶,你不能进去!”王倩没想到我会硬闯,后知后觉地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