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的天气,绯红妖姬跟在挑夫们身后,走到近处,才发现山顶上有人。
“是他!”看清白鬼愁的模样,绯红妖姬吃了一惊,将右手抬起,高声下令,“停!”
白鬼愁嘴角含笑:“第二次见面了,总镖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始终朝着玄衣老者的方向,视线没有丝毫偏离。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他是在跟那老者交谈。
老者衣衫在山风中微微抖动,他站在那里,山巅就高了一丈。
绯红妖姬转头道:“宋先生,上面哪一个是我们的买家?”
宋先生眯着眼眺望山巅,抚须道:“是左边的那位公子。”
“那另一个呢?”
“另一位嘛……”宋先生眼中凝蓄着深沉的颜色,“我也不知道,但可以保证的是,他不是敌人。”
绯红妖姬凌空挥了一记马鞭,冷冷地道:“不管他是敌是友,既然跟这桩买无关,就请站得远些,不要挡着我们交货。”
“这个要求,那位老人家恐怕不会答应……”
“那就请买主下来,咱们在这里交货!”
宋先生往白鬼愁的方向瞥去一眼,白鬼愁并未回应他的目光,隔了半晌,才道:“也好。小影,你去验货。”说罢,他脚下的影子突然扭动起来,凝聚成一个纤瘦的形体,像是从泥潭里爬起来,浑身漆黑,在阴暗的天气下几乎与铅灰色的背景融为一体。站定之后,那黑影子往前迈了一步,像没有重量似的,直接从山巅慢悠悠地飘下来。
看着这诡异的出场方式,绯红妖姬和白袍骑士都握紧了手中武器。
鬼影子来到挑夫们跟前,在箱子旁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货是真的。”
白鬼愁微微一笑:“很好。宋先生,劳烦你把箱子搬上来吧!”
宋先生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小方匣,递给绯红妖姬,道:“这是你们的报酬。”
绯红妖姬接过方匣,打开看了一眼,就迅速合拢,往后一挥手:“咱们走!”
一行持刀握剑的武士连同挑夫,以极快的速度下山,在宋先生眼里逐渐成了几个小黑点。他们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连气都顾不得歇一口,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不祥之地。
“宋先生,你越来越善良了。”白鬼愁悠悠地感叹。
“是啊,人老了,心肠就软了,年轻时干过的那些事,如今做不来了。”
“用十万两银子去发一次善心,也只有宋先生才能有这样大的手笔。”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嘛!”
谈话间,宋先生登上山顶。那口需要七八名力士合力才能抬起的红漆箱子被他单臂扛着,步伐没有丝毫颤抖。他走到白鬼愁和玄衣老者之间,隔开了两人对视的目光,也终于让那深海汪洋般深沉的气机有所缓和。
“砰。”箱子被他丢在山巅岩石的凸起部位,摇晃了两下,白鬼愁和玄衣老者的眼皮齐齐一跳。
“宋先生,请慢些!”
“这个时候就不需要再慢了吧?”宋先生眨了眨眼睛,“待会儿我们要做的事情,恐怕会更加粗暴呢!”说着,他袖口一展,摊开的掌中多了四五颗橙黄色的圆珠,色泽柔和,散发出淡淡暖意,令山巅寒冷也被驱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