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一行美人中最靓丽的两位点走了。
刘睿影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没有喜欢的,便让他们再换一批也无妨。”
常忆山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刘睿影并不是不喜欢美女。
只是这些个美女虽然漂亮,可身上的风尘气太浓,脂粉味也太浓。
千娇百媚固然惹人怜爱。
但看久了难免有些乏味。
刘睿影喜欢具有反差美的女子。
比如赵茗茗虽然看似极为温婉亲和,实则性子却冷若霜冰。
固然她对所有人极为客气,以微笑示之。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
常忆山看到刘睿影的目光已经从剩下的极为姑娘身上移开。
便知道自己这师侄怕是眼光高的很。
一般的寻常货色是看不上的。
“啧啧啧!”
汤中松嘴里阴阳怪的声音,把刘睿影的目光引了过去。
“喝你的酒吧!又哪里惹着你汤大少了?”
刘睿影笑着说道。
他知道汤中松这一阵怪声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只是感叹啊,捎带着有点着急。”
汤中松说道。
“有什么好感叹的?日子过得太好?”
刘睿影撇着嘴说道。
“我感叹咱们刘省旗不愧是中都来的人。就是见过大场面!如此佳人静立屋内,都能稳住春心而坐怀不乱,在下佩服之至!”
汤中松为此还起身拱手说道。
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那又着急什么?”
酒三半好不容易从身边姑娘的酒杯中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着急咱们的朋友到现在只喝了罚酒,这开心尽兴之酒却是一点儿没喝!”
汤中松说道。
刘睿影没有理他。
只觉身后一阵香风袭来。
待他一转身。
一位女子已经姗姗然坐在他身侧,手上端着一杯酒。
刘睿影看到这名女子虽也是明艳的不可方物,但周身上下却有一股出尘的气息。
头上戴着一朵春花做装饰。
配上这峨眉与蝉鬓。
怕是立在花丛中,就连那蜂蝶都能错认了。
“公子!”
这姑娘双唇微张,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刘睿影茫然中接下了酒杯,仰头饮尽。
“怎么样,刘省旗快乐否?”
汤中松问道。
这句话却是他俩初次相逢时,在帐中饮酒的切口。
“乐也,乐也!”
刘睿影说道。
他自是听出了汤中松话中的端倪。
便也用了当时的切口如此回答。
只是他看到汤中松脸上含笑,双眼清澈。
却是没有了一丁点儿忧愁之感。
刘睿影心下稍安。
觉得自己这位朋友,算是慢慢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
人总是会流连于昔日的辉煌而无法自拔。
其实最让人受不了的,往往都是昔时与今日的落差。
“公子从哪儿来啊?”
这姑娘接过刘睿影手中喝空的酒杯问道。
“你看我像从哪里来的?”
刘睿影问道。
他忽然想起当晚在集英镇的祥腾酒家中。
张学究说每个地方的人都拥有一种无法抹去的特质。
不自觉的,想要试试这青楼女子的眼力。
“至少不是从我们博古楼而来。”
这姑娘说道。
这句话回答的倒是颇为巧妙。
天下之大,除了博古楼之外,来处去处都多着呢。
但如此一说,倒是点破了刘睿影这外来之人的身份。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刘睿影问道。
“轻浅。”
姑娘说道。
“浅吟清唱,倒是颇有一番情趣。”
刘睿影说道。
“公子不妨猜猜看,我是从哪里来的?”
轻浅问道。
“你也定不是从这博古楼而来。”
刘睿影笑着说道。
没想到此话一出。
这轻浅姑娘却是拉下了脸。
一言不发的,把本该给刘睿影倒的一杯酒,自己饮尽了。
“公子,这机巧之言第一次说,可以当个乐子。第二次再用,难道您不觉得有些乏味吗?”
轻浅说道。
刘睿影被不疼不痒的说了一句,心下也是有些觉得丢了面子。
但这风月场中的大多都说些香艳话。
别人给你一颗软钉子吃,你要是想找补回来,也得用同样的软钉子怼回去。
只是刘睿影来这样的场合次数实在有限。
对这其中的门道并不像汤中松那般熟识。
况且这轻浅姑娘的似乎带着些许轻薄的愁怨。
让刘睿影不得不加上了几分小心。
却是无法像汤中松那般洒脱。
“我却是不知公子是从何方而来,大公子一身杀伐之气仍未消散,怕是用这酒杯有些不太陪衬。”
轻浅说道。
刘睿影瞳孔骤然一缩。
直勾勾的盯着轻浅的面庞。
但是轻浅却不以为意。
依旧自顾自的到了一杯酒饮尽。
随即吩咐仆从去取了一只玉碗。
这话一出。
却是满座的喧闹都有些寂静。
杀伐二字可不是该出现在这温柔乡里的。
况且刘睿影本就晚到了许久。
如此两边一映衬,如何不能让人生疑?
“我辈江湖儿女,各个铁血真性情。若是没了这杀伐之气,岂不是让人笑话软弱无能?”
刘睿影笑着说道。
虽然他遮掩搪塞的极好。
但他看到常忆山已经放到唇边的酒杯,却是稍微顿了顿才喝进去。
“我说的这杀伐之气,可不是公子口中的江湖豪迈。再说了,难道非要纵马仗剑走天涯才算是江湖儿女吗?”
轻浅说道。
随即往那只玉碗中倒了满满一碗酒。
双手捧着,缓缓送到刘睿影眼前。
“那你说如何才算是江湖儿女?”
刘睿影问道。
轻浅并不回答。
只是又将手中盛满酒的玉碗朝前再进了些许。
“佳人奉酒,你还磨蹭什么?”
汤中松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说道。
“喝不下我帮你啊!”
酒三半也跟着起哄。
“非要我喝完这碗酒,你才肯说?”
刘睿影并不理会那二人的打岔。
他接过了玉碗,对着轻浅说道。
“公子您有您的江湖,但在这明月楼的一亩三分地何尝又不是江湖?您的江湖想必也有它的规矩。然而这明月楼的规矩,就是说话必得先喝酒。”
轻浅说道。
刘睿影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想在一开始就喝这么多酒。
因为他连番战斗之后腹中饥饿,从落座到现在却是连一口菜都没吃上。
但是他又着实想听听轻浅把话说完。
所以这酒,不喝也得喝。
刘睿影小口嘬饮着把这一碗酒喝尽。
只求它慢些下肚。
让自己不要醉的太快。
喝尽后,刘睿影正准备举箸夹菜。
却又被轻浅用一指按住了手背。
“江湖儿女自然就是江湖儿女。人生何处不江湖?人生何处无儿女?凑到一起可不就是江湖儿女?”
轻浅说道。
刘睿影有些无奈。
这话虽然没错。
可是说了却等同于没说。
一想到自己喝了那么大一碗酒,却就换了这么一个答案,
刘睿影就觉得自己很是亏得慌。
“轻浅姑娘所言极是了,在下佩服!敬你一杯!”
汤中松起身举杯说道。
“不敢,您要敬酒,还是多敬敬您的这位朋友吧”
轻浅说道。
“我和他自是要痛饮狂歌的,只不过我们之间差不多都是些飞扬跋扈的话,却是没有姑娘说的这番别有韵味。”
汤中松说道。
“方才听您说看,要让他喝上开心酒。只是我觉得这位公子身上的杀伐之气若是不能消散几分,怕是今晚都没有一口酒开心。不如咱二人同心协力,先帮他一把?”
轻浅说道。
言罢先是给刘睿影重新满上了一碗,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起身后和汤中松遥相呼应,却是齐齐对着刘睿影而来。
“兄弟我是想帮你分担些许的,但这姑娘不从,我也是没得办法!”
汤中松借着碰杯之机,贴着刘睿影耳语道。
“你这风流阵中的急先锋还有怵头的时候?我看你是巴不得如此!”
刘睿影没好气的说道。
“先干为敬!”
轻浅压着酒杯口,冲着二人一示说道。
刘睿影本想再和汤中松多说几句。
却看到他已撤回了身子,开始饮酒。
无奈之下,看着碗中澄澈的酒汤。
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只是这一碗他没有再小口酌饮。
反正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酒场中可没有战场上的那些机变灵巧。
唯有实打实的一口口喝下去,才是真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