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铁观道人还不是铁观道人,无法真人也还没成为无法真人,两个人都是刚刚上长白山学艺的小学徒而已,这两个小小的孩童因为志趣相投,有很多话讲,小的时候练功总是十分枯燥的,能找到这么一个合得来的伙伴,也真是难得有幸。
那时所有和他们一起的学徒都还年纪小,不知人言可畏,看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便直传言两人之间有断袖之谊,师傅惩戒了多次也不见风言风语有所停歇,可是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直到所有人都渐渐长大了,两人也成了师傅手下最为得意的门生,而所有人都懂了,他们既然选择了来长白山学艺,便已经是尘世之外的人了,早已经六根清净,斩断红尘情丝了,所有的言论自然歇了,没人再提,却在铁观道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那时,铁观道人没有注意过自己心境的变化,还是潜心向师傅学习,和无法真人谈天说地,切磋武艺,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前来进香的女香客,才改变了这平静的日子。
长白山是个注重拜师学艺,羽化登仙的地方,自然不比峨眉山、泰山那些地方香火旺盛,况且长白山路远难行,天气极为酷寒,所以前来上香的香客自然是少之又少,而这里竟然来了个女香客,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那女香客名唤明淇,是个极富有见识和才情的女子,长得十分小家碧玉,眉眼间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自言是家中老母为自己找了一个算命先生求姻缘,那算命先生非要她来此上香请愿,方能达成心愿。明淇自己不信这些,可是母命难为,她也只好来了。
那时候无法真人作为长白山门下的大弟子,自然负责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女香客。无法真人从小就被送到这长白山上来学艺,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心底澄澈明净,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和这位女香客的交谈,成了他和外界世界的唯一联系。
明淇见无法真人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便给他讲了不少外面的事情,人声熙攘的解释、金碧辉煌的宫殿、人情冷暖的复杂,听得无法真人心驰神往。明淇单纯的内心,为无法真人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明淇见无法真人这般向往平凡真是的普通生活,便劝说他:“既然你这么希望过普通的生活,为什么不辞别师傅回家去呢,你是舍不得这里的生活,还是舍不得这里大弟子的荣耀,你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句话问住了无法真人,问到了无法真人的心坎中去,他的确没有想过明淇问的这些问题,也确实因为这些话而迷茫了,师傅常教导他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六根清净,方能得到成仙,可是该放下的究竟是什么,自在又是什么呢,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再次苦修,然后承接师傅衣钵吗?
无法真人想不出答案,末了,说道:“我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师傅,我为了自己苦修,也不能辜负师傅的苦心,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切皆是过眼烟云,世事浮华,于我无关,我将来要是要扛起师傅的重担的。”
明淇笑笑没有再说话,后来,两人还是向没有发生过这段对话一样平和地相处着,无法真人从没有留意过,自己的内心世界正在被这个忽然闯入的女香客悄悄改变着,两人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却也在心里极力地压抑着一份心情。
知道那一天,明淇终于就要离开了,在离开的前一天夜里,来到了无法真人的房间里和他告别。
明淇微微一笑,在烛火的微微摇曳的映射之下,这笑容在无法真人的眼里是那样动人,明淇微笑着和无法真人告别:“再见了,祝你早日实现你的心愿,早日成仙,继承你师傅的衣钵。”
明淇要走,无法真人送他到门口,明淇踮起脚尖,在无法真人的嘴唇上印下浅浅一吻,明淇转身,无法真人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强烈过,过了二十多年清心寡欲的生活,他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充满刺激。
无法真人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明淇,明淇身子僵直,无法真人扳过她的身子,不由分地吻了下去。压抑在两人心底的小小的火苗,因为被压抑地太久,已经燃烧成了熊熊烈火,**焚身。
那一夜,无法真人破了戒。
可是,纸包不住火,铁观道人就住在无法真人旁边的院子里,夜里无意间经过无法真人的房间,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喘息声,他就了然了一切,他懂无法真人,所以一早就料到了,他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铁观道人觉得自己的心生疼生疼,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让他感到心慌,只是他把这一切都咽进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