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宁依他的法子做了,她睁大眼,水晶球中那一道银线,原来是一汪银河。
不像悬夜海的灯光盈盈,也没有如此璀璨夺目。
水晶球中天空是深银色,其中布满了亮白色星子,它们静悄悄地躺在银河中,缄默无言。
“这是苍劫氏的孽海天河,里面的一颗星子,对应苍劫氏族人的一缕亡魂。”
温赐靠在床榻,“每当死一个人,这里头就会多一颗星子。”
韶宁把孽海天河拿在手中反复翻看,星子又多又小,肉眼难以计数,“难道你数过这里面的星子吗?”
老天爷,这要数到猴年马月啊。
温赐疑惑:“为什么要数?”
韶宁:“我还以为你根据苍劫氏所有族人数量,与死亡数量推测出的还有人存活。”
“......不是,”他解释道:“在苍劫氏的观念中,没有人会死去,他们只会被遗忘。”
“倘若谁被族人忘记了,孽海天河中就会坠落一颗星。”
他将孽海天河拿在手中把玩,除了银河中,水晶球底部没有一颗星子。“你瞧,有人把死去的人全记住了。”
韶宁再次接过孽海天河,拿着它的时候小心了许多,生怕一个不慎摔着了。
“真的死了这么多人啊,苍劫氏血脉不是很强吗?为什么跟那些无名小族一般遭逢灭绝之灾?”
“据说是犯了天条。”
温赐仔细回忆,涉及一个种族的灭绝,动辄百年不止,实在难以想起更多有用的信息。“好像都说这片天河,就是他们犯下的孽。”
“孽?”韶宁想起情形相似的魔族,他们犯下的血债,最终都用鲜血一笔接一笔偿还了。
只是魔族很快被执以刑罚,而苍劫氏,像是一场缓慢的屠戮。
她瞧着温赐,“那你犯下的孽也不少了,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这条天河。”
“是吗?那怎么办呢?”温赐说得云淡风轻。
“如果我死了,灵魂化为星子入天河,帝姬还会记得我吗?”
韶宁放下孽海天河,拿起纱布为他打结,“不知道,说不定转头就把你忘了。”
温赐想想也是,凡人常用一个人的外貌特征作为记忆点,他并没有脸。
若说身份,韶宁有了执夷做师尊,他只是个挂名。
思来想去,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记得的地方。
“帝姬身边能人太多,自然对温某不屑一顾。”
“啊对了,”温赐把孽海天河收入乾坤袋,“长鱼氏的碎片?”
“拿到了,但是神力被封印了。”
他略觉惊喜,“你身边的能人确实多。我在想,最近天底下有点不太平,其中有几件事是与你有关?”
韶宁问:“那些事不太平?”
“禁忌主复生,商陆复活,商陆的尸身毕竟葬在悬夜海,复活的传言又与帝姬的行程符合,”温赐点到即止,“还有一件。”
“看似和帝姬无直接关联,”他声音压得很低,“九天之上的神明再入尘世,正在承平宗待着呢。”
“承平宗把消息压得很紧,不过上界大能都说太易上神下界是为了斩杀禁忌主和商陆。”
“哦,”韶宁平淡地应了声,“没一个好事。”
“不仅如此,”他借着韶宁的手上床,“各宗门每年夏初都会挑几个出色的弟子作为交换生,去他宗修习。”
他轻悠悠道:“连雨送春去,如今已至夏初,承平宗点名要你去。”
“你修习的本就是太平道,多合适——嘶......”
韶宁惊得脚一滑,温赐腰腹磕到床角,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