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正在背书的韶宁完全静不下心,她看着指尖的红点,几日没注意,它的颜色似乎淡了些。
那边传来的情绪丝毫不减,她暗自揣测温赐那边到底在干什么?
一会烦躁不安,一会开心满足,现在暗戳戳地在深思什么。
杀人计划吗?
她拿起宫主令,敲了敲。那边人思绪一停,心虚问:“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去把苦情丝解了?闹腾得我背不下书。”
他静默一瞬,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听韶宁催促,温赐把东西收拾好起身,出宗门去寻破解之法。
他从昆仑山寻到万道河,最后寻去南疆。
南疆人巫混杂,乔装打扮的温赐在弯绕的巷陌间折腾了半日,才找到一位巫者替他解苦情丝。
巫者瞧了眼他食指指腹的红点,颜色极淡,将近消失。
施咒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实不需要特地找他解,过几日就会自动消失。
巫者闭口不言,伸出指头开了个天价。
眼前修士当即同意了,巫者诧异,今日碰见活菩萨了?
他掂量着灵石袋喜笑颜开,念了个咒,温赐指尖出现一道透明丝线,丝线紧绷,时断时续,随时会消失。
巫者拿出在药罐中浸泡着的金色剪刀,将丝线一剪为二,“好了。”
说完此话,巫者转过身,准备把剪刀放入药罐。
身后人未动,丝线软趴趴地挂在温赐指尖。
他下意识将它攥在手心,须臾间丝线已经消失,掌心空无一物。
温赐满腔心绪尽数落空。
药罐滚落,浅绿色药汁混同鲜红血液,满地都是。
巫者被剑刃穿心前一刻听见温赐道:“叫你剪,你真敢剪。”
将死的巫者张着嘴吐血,他说不出话,死不瞑目。
“......”
神经。
......
解决好见过他来此的人,温赐再踏出深巷时天色墨蓝。
远处人迹罕至,来往区区之众,金沙与墨蓝相接。
南疆的天如同沙海,一望无际的僻静空落。
他叩响了宫主令,另一边迟迟没有回应。
欲掐断联系之时,那头传来被褥翻动的声音,睡着了的韶宁翻个身,压在宫主令上。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缓,像是个美梦。
温赐没再掐断联系,御剑往明光宫而行。
他开始怀疑巫者的可信度,上次在古南浦她睡觉的时候,他也有这般感觉。
听着她的呼吸声,温赐想,苦情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没了,定是没有解的。
那巫者竟然敢骗他。剑尖掉头,他准备回去烧了巫者大本营。
......
韶宁一早起来就把苦情丝的事情搞忘了。
到月底前的她都忙碌得像条狗,背完书倒头就睡,睡醒继续背。
考前只书中内容记得七七八八,她不是神童。按着甲乙丙丁的名次排序,她得了个比及格好一点的乙。
江迢遥拿着同样写着乙的卷子笑,“我们俩多配啊。过几日有试炼,你看是不是该我俩组队去?”
他是藏拙,韶宁是没东西可藏。
洛韫珠觉得江迢遥简直有病,拿着卷子为韶宁挨着讲题。
“过几日的试炼,我还没有队友。师妹愿意同我一道去吗?”她目光与江迢遥对视一瞬,两个人眸中都是藏得极深的恶意。
“我的修为,比起江公子也不差。”她道。
韶宁看看洛韫珠,又看看江迢遥,动唇问:“要不一起?”
真的很难在三个人的友谊中端平一碗水。
下课后夫子再次喊她叫温赐来学堂,韶宁叹气,收拾东西时洛韫珠问:“师妹是无面仙尊亲传,听闻仙尊待师妹极好,你觉得无情道怎么样?”
韶宁沉默一瞬,不方便光明正大地抹黑自家宗门,斟酌措辞道:“很不错,不过不太适合我。太平道也很好。”
“是吗?”她笑了笑,似无意调笑道:“我原以为入了无情道就免去了嫁人这一遭,没想到还有师妹这样的动身不动心之人。
......
韶宁和二人道别,回院子时推开门见到了执夷。
他站在只剩一个头的戚灵修旁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戚灵修木木呆呆,他看不见眼前人是谁,只感觉很陌生 “花......要晒太阳...被......挡住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执夷望向韶宁,“你为什么要养一朵傻子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她答话之前,他走近韶宁,一声不吭,用眼神暗示她主动亲近自己。
韶宁扑到他身上,给了执夷一个熊抱。跳下来后道:“是温赐乱杀人,这孩子很可怜,等养好了残魂我就把他送去轮回。”
执夷看了眼地上的戚灵修,感觉这朵花并不会对他们的夫妻关系造成威胁,犹豫着点点头。
他接过她手中卷子翻开,“什么人?竟敢不给你甲。”
韶宁道:“因为我写得太烂,给乙已经是夫子不手下留情了。”
患难见真情,虽然夫子平时骂人狠,好在改卷时手松。
韶宁昨天熬了整夜,她给戚灵修浇水后脱鞋上床准备补觉,“你当考官,你说不定会给丙。”
他翻着卷子看了看,简直一塌糊涂。主打一个牛头不对马嘴,草药或是妖族的名字,她记不住的通通乱编。
按种族习性猜种族是重灾区。
题目:列举几个凶猛可怕易伤人的种族。
考场上的韶宁想,除了软软猫还有谁?无悯草温赐?
题目又问,什么种族粘人可爱且高傲?
她不假思索,即刻写下:罗睺。
夫子在后头连打了三个红叉,批注问她是不是对这三个种族有什么误解?
尤其是无悯草,无悯草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温吞且软弱,修真界的柔弱小白花。
执夷瞧见那道题,耳朵尖默默飘上粉红色。
她只是想夸他可爱,她又会有什么错呢。
他不假思索道:“我就给你甲。”
韶宁闻言惊恐看向他,执夷把卷子叠好放在一旁,掀袍上床:“谁说答案就是正确的,这不合理。”
“......你说它为什么叫答案?”她失力躺了回去,“你当考官才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