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夷没有否定,他都等了千年,半年是等得的。
他允许她回去,不单是魏枕玉,有他和小魔神在,他们未必护不了她。
但是更重要的是,韶宁应该想回去瞧瞧。她没有说,但是好歹是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执夷仅在送她走前反复嘱咐:“一定要按时回来,不然我会疯掉。”
守在房间内的惊鹜瞥过她身后一众夫侍,他的皇姐倒是本领够大。
狭小的一间房中心符文遍布,在韶宁踏入之时符文流转,从外人的眼中看不见房内景象。
符文流转的速度随着惊鹜手中法力的注入而加速,韶宁看得眼花缭乱。
她不知道要经历多久,下意识闭上眼。
等了片刻,她听见小狐狸的哭声离她远去,史莱姆在‘姆,姆’的唤她,然后是深渊的鸟鸣,最后是空旷静默。
一切都陷入沉睡。
耳畔的声音远去又近来,沉睡的世界苏醒,她听见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夹杂着几声交谈。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怒骂老师。
韶宁猛然惊醒,橘色的蚊帐围着她的小床,留出寝室中个人的私密空间。
她神色恍惚,侧过头,穿越时没带走的手机就在枕头旁边。
她穿的还是修真界的衣裙,呆愣地摸上手机边缘,寻找开关。
手机屏幕照亮她的脸,随韶宁看见上头时间瞪大眼。
距离她穿越不过两日。
她在修真界待得太久,后知后觉地想起修真界三个月,现代时间一日。
小魔神不知道两个世界时间流逝规则,知道的系统被切断了联系。
韶宁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是喜是忧。半年,她才在现代世界待了两日。
她好像真的不能再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原住民反而成了游客,匆匆一瞥就得离开。
韶宁关了手机,她掀开床帐,蹑手蹑脚地踩着楼梯下床。
复习的室友愣了一瞬,“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应该是系统做的。
她们打量韶宁,问题一连串向她丢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没看见?出去偷偷搞cosplay了?这cos的谁啊,没见过?挺漂亮的,我亲爱的老婆。”
一个眼尖的室友看见她脚上的鞋,嫌弃道:“穿鞋上床啊,韶宁你好邋遢。”
韶宁勉强笑笑,她从宿舍中央走向阳台,神情恍惚,摊开手,指尖簇了小团火。
灵根和修为还在。
旁边洗漱的室友震惊:“......魔术?你真够吊的。”
韶宁随口应付几句,她不仅会魔术,她现在甚至能一巴掌炸了学校。
......
想想还挺爽的。
她脚步轻飘飘的,在衣柜选了几件衣服,把身上的衣裙换了。
韶宁不太熟练地打开买票的App,这两日人多,只抢到了母亲所在城市的票。
她松了一口气,出门坐高铁检票时才想起忘了带身份证。
她神色愣怔须臾,走其他程序时笨手笨脚地弄了半天。
意识到耽误排队的人的时间,她说了声‘抱歉’,不自在地用手捞开脸侧的碎发,闹了个大红脸。
韶宁寻着脑海的记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时忽觉全身乏力。
明明之前读书,一学期没有出门,这些东西也不会忘这么快。
她侧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陌生又熟悉,耳侧擦过的交谈声只能摇摇挂在耳边,听不进去。
什么国际形势,什么学校,什么网络新闻。
她不在的两日,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
问题出在她,她站在衣装各异的现代人中格格不入,就算她套上了以前的衣服。
只改变了外表,没有改变内里。
韶宁愣神,她什么时候变了的?
是原本的世界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世界。
列车到站,韶宁和人群一起下车。她调出导航,拨出了母亲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很是惊讶,问她今日怎么想着打电话了?
韶宁未答,她站在陌生的城市,问母亲现在在做什么?
“哦,妹妹快放学了,我马上去接她。”
韶宁跟着导航走向妹妹所在的幼儿园,她蹲在草丛边缘,等多年未见的母亲接到妹妹后出来。
她抓抓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想要干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和母亲再见了,自从父母离婚。
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和父亲打了个电话,没有僵滞的关系,只是你问我答间像个陌生人。
他问起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男朋友?
韶宁搓搓鼻子,“有了,他们......他对我很好。”
见母亲带着年幼的妹妹出门,她起身想迎上去,走出两步,忽然顿住了步子。
她蹲了回去,看她们上车,再远去。
韶宁没买到回去的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混过最后一日。
她订了间酒店,入住之前在繁华的大街狠狠消费了一笔,她第一次如此奢侈,毕竟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韶宁拖着大包小包进酒店,她躺在床上,熄了灯后还能听见街上热闹的声音。
越来越吵闹,怎么都静不下来。她用被子捂住头,忽然有一点难过。
这次穿越给了她太多的美好东西,金钱财宝样样不缺,有很多人爱她,她再也不会缺陪伴。
唯一的缺点是,这些东西太重了。
她在接受命运的糖果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承担起背后的代价。
韶宁,你有点既要又要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好歹修真界也很不错。
她努力安慰好自己的情绪,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过了明天,她就回修真界。
她意识混混沌沌,感觉四周场景依旧在快速变幻。
有人把她紧紧拥在怀中,细碎的吻从额头落到鼻尖,一路向下,不放过每个地方。
她的睡裙挂在腰间,韶宁难耐地蜷缩着脚趾,大口喘息。
她想侧过头避开他的亲吻,反被强制掐着下颌,被迫接受他的索取。
“唔,唔.....”她面上挂着泪痕,在惊恐中睁开眼。
魏枕玉松开她的下颌,妍丽的唇色泛着水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