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陆时羡能在这个年纪讲出这样的见解。
男子稍微恢复心神,问了最后一句:“梅婷刚刚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方向已经很难了,那如果说三个方向同时进军,会不会步子迈的太大了一些。”
陆时羡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摇头道:“我想说,三项工程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渗透和依存的。”
“它们可以被侧重,但不能被取舍。”
“没办法,总有一种信仰,总有一些事情再难,也有人无悔去默默付出的啊。”
这句话彻底走进了男子的心里。
他微叹口气,轻声说道:“是啊!如果因为造氢弹、原子弹难,就不去做的话,哪有我们如今这么安宁的生活。”
“如果因为造火箭航母难的话,怎么可能实现九天揽月,五洋抓鳖的愿景?“
“去年九月,辽宁舰建造完成,试航成功,谁又能知道航母交付的背后凝结着多少代科研工作者的心血啊!”
眼看着房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梅婷连忙打断道:“得了得了,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打住打住,发酵工学的事情到此为止。”
陆时羡和男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陆时羡,你怎么会突然到南江来?”梅婷似乎怕旧题复发,连忙找了个话题:“你不在苏省家里待着,也不在燕京学校学习,跑南江来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才骤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刚刚还轻松的神色顿时收敛不少。
“额,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被疾控所的高院士推荐过来参与到了南江林业局行道树美国白蛾治理项目中来。”
听到这个解释,梅婷倒是很快接受了。
在她眼里,陆时羡毕竟在植物病理领域在Cell上发表了三篇论文,作为相关领域的学术新星,受到邀请倒也不说不难理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男子忽然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
“米国白蛾?只是害虫治理,150万的小项目没必要请动疾控所的高院士吧?”
听到这个问题,陆时羡也毫不惊讶,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还是一几年,一百多万就能被叫做小项目了,倒是有“小目标”那范儿了。
于是,他又把之前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套解释简要搬了过来。
“伯伯,反正就是这样。”
“米国白蛾危害的不只是南江市中心的行道树,更不是全南江省的受害经济树种,更绝非简单的森林动植物研究资源。”
“而是森林背后蕴藏的涵养水源、土壤保育、固碳释氧和大气净化等等作用。”
“森林被破坏以后,这些作用减弱后,后果短时间看不出来,但若是五年或者十年之后,南江的农业、畜牧又或是局部气候都会恶化。”
闻言,男子第一次皱起眉来,眉头紧锁,过了好半晌才舒展开来。
“你说的这个问题,之前倒还真是没人跟我提起过。”
“外来害虫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危害!”
“如此看来,举一反三的话,在外来物种引进的考虑上就得格外慎重了。”男人忽然又恍然道:“难怪前一阵子,南湖省在鼓捣出了一个《外来物种管理条例》。”
“我和几个老朋友之前还在谈论这个事,说南湖不主抓经济中心工作,搞这些有的没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如今看来倒是我眼拙了。”
只是闲谈罢了,陆时羡倒是没想到他能有这样的思维和认知,联想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