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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7个月前 作者: 霭霭停云

窥得这点儿天机后,她更是坐立难安。

沈昙所图何事不难猜测,平心而论,此局下的巧妙至极,连顾青竹都有种所有难题迎刃而解的错觉。

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个儿差点成了别人网兜里的兔子,当初在李盛面前生出的惧怕慌乱,着实不希望让不相干的人重新体会一遭。加之此局颇为冒险,即使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可单自谁从中得了好处这点顺着推测,也容易引起怀疑。

魏国公府再经不起其他闪失了。

于是,顾青竹撑起身子,抬脚趿拉着绣鞋跑去书桌旁,也来不及用那花笺,草草铺上小张宣纸,凝神思索片刻,将所思所想落于纸上,先是婉转询问了白日那话有何所指,接着劝说沈昙不要贸然行事。

信连夜寄了出去,尽管明知夜里得不到回复,她依旧推开窗扇,依在墙边儿等了会子,待值夜的喜乐见里屋的油灯一直未灭,伸了脑袋瞧时,顾青竹才回神又躺到了床榻上。

临近老国公出殡的日子,沈昙每夜忙的近乎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信鸽刚着地就被商陆抓着给拿去了,然而他看后并未像从前那样立时回复,指腹摩挲着展开的宣纸,半晌压在了案头的一本厚书之下。

直到次日傍晚,顾青竹盼来了回信,拿眼匆匆一扫,心倒是悬的更高了。

沈昙这写信的文采愈发出众,先是照例关心她的身子状况,嘱咐了一大堆诸如多喝生津补血的汤粥之类的话语,又简单表示过思念之情,对于顾青竹满满当当整页的劝语,独在末尾提了一句:勿要担心。

不过她也未曾气馁,似乎心里面知道会被沈昙四两拨千斤的绕过去,所以很快重振旗鼓,又写了另一封,处处引经据典,欲要告诫他后果委实严重,万不可为之。

如此来来回回四次,直到魏国公府那边给老国公下了葬,最后那封信算彻底石沉大海了。屈指一算,距离那十日期限已然不多,顾青竹心心念念惦记着,恨不能再故技重施,趁着夜色去沈家寻到沈昙,当面劝阻一番。

不过没等她有所行动,沈昙却携着贺礼拜访了顾府。

顾明宏大婚在即,府前提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因他身戴重孝,便避讳着没再去那前厅待客的正堂,管事派人将其领到海纳堂招待茶水。

得到信儿时,顾青竹正在葡萄藤下绣花消磨时间,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生怕沈昙坐上须臾便走掉了,花绷子扔在箩筐里头,也没通知其他人,带着颂安急急朝前院寻去。

这几日明宏明元的教课先生不再授课,是以临近的百川居和暖香斋俱是空无一人,海纳堂中的东西沈昙再熟悉不过,到时让丫鬟搬来小炉,自己坐在凉塌上,悠哉的煮起茶来。

顾青竹赶的急,连门都忘记敲,直接推开进了屋,只见沈昙一腿撑着手肘,一腿蜷曲着随意坐在塌间,闻声扭过脸来对她笑了笑,指着茶台对面道:“来的刚好,水快开了,我给你泡茶喝。”

如今虽自家姑娘没当面说过,但颂安知道她与沈家公子是情投意合,心里头也觉得两人般配,有些事儿便心照不宣,在顾青竹进门后,她福礼道:“婢子去多张罗几样点心瓜果,姑娘和沈公子好就这茶吃。”然后轻轻掩上门,在院前守着去了。

待顾青竹坐下,沈昙一边烫着茶盏一边道:“你这丫鬟是个机灵的。”

“颂安平素就沉稳。”顾青竹观他满脸倦色还未消退,忍不住关心道:“还是我来泡吧,沈大哥趁着能休息会儿。”说着伸手便想接过他手中的紫砂壶。

沈昙腾出一只手拦了她,五指稍稍合拢,将顾青竹的纤纤玉手握在掌心,留下右手慢腾腾的继续烫起茶盏:“不妨事,还没累到那个地步。”

顾青竹任他牵着,心内也在思考怎样挑起话头,好让沈昙打消坑害五皇子的念头。

她略微垂首,从沈昙的角度去看,只瞧见饱满的额头和长长的睫毛,忍不住捏了下她的手背道:“怎么多日不见,青竹倒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了?”

话语中玩笑般的委屈之意,她岂能听不出来?

“怎会。”顾青竹顿了顿,倒是相当坦率的看着他道:“我...每日都有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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