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星光黯淡,微冷。
秋千上的阮星竹面露愁容,脚尖轻轻点地,顺着夜风晃动着秋千,语气中满是无力:
“我是江南阮家的女儿,不算是名门望族,但是规矩也不少,那一年我记得清楚,正是夏日,我们举家去了避暑用的庄子。”
“也是在那儿,我碰到了会承诺对我一辈子好的段正淳。”
提到段正淳的时候,阮星竹眼里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到按那扇形统计图切披萨,狗都吃不饱的地步。
但她又苦涩一笑。
十分自然的抬手将飘起的、落到嘴边的长发别到耳后,仰头看着暗淡的星空,声音酸涩的说道:
“后来我怀孕了,承诺了一定会待我好、会娶我的段正淳却不见了踪影。我与人私通,未婚先孕,家族因此蒙羞,我父亲一气之下,要将我打死浸猪笼,以正家风。”
“是我母亲一命换一命,跪死在祠堂上换了我的命,即便如此,我的两个孩子还是被送了人,送给了两家农户。”
阮星竹一手捏紧了秋千绳,声音中潜藏着克制,依旧在仰望星空,但还是有两抹泪花从眼角滑入了鬓角。
“后来我就一个人在江南的水榭里活着,没什么目的,就是不敢死,白天开开心心,每到了晚上,总会梦见娘亲,还有我那苦命的女儿。”
“你说,她们会不会恨我?”
阮星竹忽然看向许仙。
看到那双深邃的倒映着夜空的眼睛后,她又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鹅卵石路。
月光下,伴随着秋千的摇摆,鹅卵石路上的石子时而清晰的连绵向远处,时而模糊的连近处都看不见。
许仙语气平静的地问道:
“所以你之所以肯和段正淳再续前缘,便是为了让他给你找女儿?”
阮星竹抿唇苦笑,弯下了背,捂着脸说道:“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一个人住了十几年,突然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他出现在面前,我恨他,但也舍不得他,我想找女儿,但我又不敢去找。”
“她们活得还好,至少比起她们以前过的生活,现在过得还算好。衣食无忧,偶尔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
许仙没有骗阮星竹。
他对阿朱阿紫的态度,大概类似于集邮癖,只在乎这张邮票有没有贴到该去的位置上,邮票本身的想法他是不理会的。
理所应当的觉得邮票在自己这里过得很好。
阮星竹听到他的话愣了下,旋即有些忐忑的看着他:“你,你知道我的孩子在哪?”
“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湖边竹,绿盈盈,报平安,多喜乐。”
许仙背起了阿朱阿紫身上长命锁上刻着的诗,扭过头目光和阮星竹对视,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两句是她们长命锁上刻下来的诗,以及她们肩膀底下都刻了一个‘段’字,”
“对,对,对,她们就是我的孩子,”阮星竹双眼含着泪,激动地握住了许仙的袖子,连声问道:“她们在哪?我,我能不能见见她们?”
阮星竹没有奢求那两个孩子原谅她,但她只想见一见两人,或许是为了求一份心安,或许只是这么些年的执念。
许仙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见到阮星竹没有反应过来,顺势将手掌摊开摸在她的腿上,语气中透露着理所当然:“这世上所有的帮助,都应该标注好价码,夫人,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了吗?”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放在阮星竹的腿上时,能够感到大腿上的肌肉一瞬间的紧绷,以及裙摆下的不安。
阮星竹脸上的激动以肉眼可见的消失,下意识的用力许仙的胳膊,但在最后关头,她却停了手,垂着头以一种赎罪的态度说道:
“我身无分文 ,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一些下水打鱼、易容扮装的能力了。”
阮星竹清楚许仙想要什么,但她并没有放弃,只是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说道:“除此之外,你还看得上什么,就自己拿吧。”
“夫人的意思,谁愿意做我的外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