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儿闻听慕辛王后的喝令,吓了一跳,不知何故,连忙俯首停住。
慕辛王后语气缓慢地道:“我也好久没去青南那里看过了,传命摆车,我们去竹南小院。”玉儿忙领了旨意,出了殿门,准备车驾去了。
金儿见王后是因此意才喝住她,连忙上前扶着慕辛王后衣袖,道:“王后,天黑了,路不好走,我扶着您。”
两人才出了殿门,一阵晚风已拂面而来。慕辛王后一手扶着金儿,一手扶着殿前栏杆,她抬头仰望薄夜,只看到几颗稀落暗淡的星辰。
忽然她又叹了口气向金儿摆了摆手,重回到殿中,再未言语。金儿情知王后心绪不好,亦不再问她何故不去,只是见到玉儿领来车驾时,她紧忙向玉儿轻声道:“不去了。”
慕辛王后以手扶额,眼目紧闭,其实她何尝不了解这个女儿,也正是因为她对慕青南的了解,她才觉得即便此时请了她来,抑或是看望她去,都不为好。
竹南小院里,风一羽虽已苏醒,但他仍觉浑身经脉淤阻不畅,肢体僵硬,反似又陷入了一种“神醒而体不醒”的状态。这日一早,章医师行针之后,又叮嘱他要安心养伤,方才离开了。
风一羽病卧已久,昔往他是在昏迷之中,自然没有感觉,但此时他眼见自己不能起卧,终日受人照顾,只几日时间之后,心中已是苦闷不已。
章医师甫一离开,阿顺、阿好两人便进了房间,来到风一羽榻前,阿顺道:“公子,章医师说你脉络僵阻,特让我们来为你按捏一下。”说完,他两人就要分别去按风一羽的手臂和腿脚。
风一羽忙道:“不必了,我手脚已经好多了,你们自去歇息吧。”
阿顺、阿好迟犹道:“这……”风一羽见他们不走,即道:“两位小哥,就算你们不休息,我也要休息了。”阿顺、阿好听了,道:“那请公子安歇,若有需要,请随时喊唤我们。”言毕便掩上房门,退出屋外了。
章医师行针之后,风一羽已隐隐觉得恢复了些力气,此时他见屋内只有他一人了,吁了口气,便试着再要站起,可惜腿脚仍是不听使唤,于是他强运内功疏往周身经脉,只一会儿却已大汗淋漓,只觉体内流淌的不是气血,而是滚烫痛苦的热流,值此之时,他终于能一站而起,稳稳立在了地面上。
但靠内功强撑,终不是长久之策,仅仅片刻之后,风一羽顿觉眼前发黑,任凭他再如何沉运气力,仍是不能支持,随着气脉一滞,重又歪倒下来。
风一羽躺在地上,不再运功,头脑反而又清晰起来,因此心念一转,决定不再以内力冲撞经脉,当下忍住疼痛,尝试只凭一把骨肉力气站立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响起拍门之声,随即是慕青南的声音:“风大哥,我来给你送粥饭来啦。”
风一羽听到慕青南的声音,心中一颤,他知以慕青南的性子,拍门只是个过场,不定一下就进了门来,但此时他正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怎能给慕青南撞见?他当即心道:“就是死了,也不能让慕青南见到我站不起来的样子。”
慕青南在门外扣了两声门环,却不见风一羽应答,她最怕风一羽有什么不好,紧忙推门而入。
屋内一个丰朗俊逸的身影昂首而立,正看着她。原来随着风一羽意念强转,他竟在慕青南推门而入的瞬间,真的一站而起,确实没失了男儿颜面。
待慕青南进来,风一羽已将旧时那件雪白外衫披上,慕青南痴痴看着眼前风一羽的模样,几乎就如昔往初见他一般,片刻之后她才将心神收拢回来,惊喜地道:“风大哥,你能站起来了!这可太好了。”
风一羽灿然笑道:“我只是站起来而已,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如今我早已不是卧病之身,正是一日能站,二日可跑,三日即飞,不需多日便会风采重返,但请青南姑娘宽心便是。”
这一番话,慕青南听了只觉如春风拂面,心里极是舒畅,她立即道:“风大哥,你既已能走动,过几日我便与你一起去见母后吧,听说她最近为国事所累,心境不佳,已是久无笑颜,而且动不动就会惩罚身边仆人,她若是见你病愈,定然会是开心,只消母后心情好些,她身边的人肯定也都会感念,这都是你的恩德的。”
风一羽听了道:“啊……好吧,嗯,明天我跟你去拜见王后。”
慕青南见他答应,连忙将亲手熬的粟米果粥奉上,道:“哎呀,光顾高兴了,粥饭都要冷了,风大哥,你快些吃吧。”
风一羽迈出脚步,伸手去接碗匙时,只觉身上一阵疼痛,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剧痛将手脚动作做得协调连贯,俨然一副清风淡水的样子。
这时慕辛王后手下两名侍卫官张进、赵廷来到了竹南小院,他们甫一寻到慕青南所在,立即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手举齐额,施礼禀道:“属下张进、赵延拜见慕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