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其他人听见这胆大的话,也不瞧戏台了,均是看他。一位白面书生甚是感兴趣,隔了两桌还是应和他;“这舞家被释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说是证据不足,有诬陷之嫌疑。前几天还瞧见那舞家少爷舞元锴在街上晃荡呢,那模样别提有多嚣张了。不就仗着自己老子厉害嘛。”
开始本是无人敢应话,但这书生既是先起了头,底下就纷纷有人议论,有的说话甚是激昂。
“舞家到底是在淮南百年的基业了,岂是说动就能动的。旁人不知,我们日日在此处还能不清楚嘛。别说这太子来了,便是当今圣上亲临也要思虑再三的。楚阳河的事难道就不管了?那河治当初坑害了多少老百姓。这朝廷说是储君亲王亲督河治,怎又管起淮南的事来了。”
“如今这城中的东西市都已经形同虚设,你我家中尚有仆从可以代劳,只是苦了那些贫苦人家要每日到城郊去购置东西。”一位妇人感慨一番,能来此听戏吃茶的人,都是些富贵闲人。
任是下面讨论的热火朝天,二楼雅间的两位男子都是静静安坐,闲闲品茶。等到底下的人又重新听戏散论时,方才有些微末神情流露。
“主上,侯爷,属下已经探得一些消息。”一人跪在两位男子面前回命。正是那一楼大堂内最先开口的青衣长袍男子。复命后就立刻隐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原来这青衣长袍男子是故意在下面引起一番言论,否则这等时局怕是没几个人敢在这场合公开谈论舞家事。
顾珏暔看看身旁的太子,见他神色还好,应是没被底下那些人的谈话影响。这些人说的话中不乏对这位太子的不敬之语,但暗卫最先说的话应是太子暗暗授意的,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流言。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故意叫人试探,可这些市井之言多半不能作为依据。”
禹珏尧脸色峻冷,眼睛似一汪潭水般深邃内敛。听了顾珏暔的话后,只淡淡开口;“无妨。他们说的也是实情,孤确实是放了舞琛。这只老狐狸,论心狠手辣怕是没几人能够比过。珏暔,那个人你可曾安顿好了。”
顾珏暔听他提起那人,便回一句;“悉数妥当。未离京时便已经派人护着了,那时舞琛尚不知他的身份,应是没有察觉的。只是殿下,楚阳郡十三王那边可是不太好办。收到消息时,十三王对殿下擅自抗旨离队之事未有表态。只是可气坏了太傅那老家伙。”太子这次私自来淮南郡是抗了南巡督河的旨意,十三王与太子对峙的苗头愈显,众人都看在眼里。这么好的机会,十三王焉能不利用一番。如今太子是前有狼,后有虎。淮南的事若是处置不好,便是两倍折损。
“孤这位皇叔,最会的就是一个‘忍‘字。从父王逝去到如今,他可比五皇叔、六皇叔要沉得住气。如今孤的请罪折子和淮南诸事尚未到达天听,他怎会急着表态。太傅生气孤早就料到了,他恐怕更气的是孤把…”把她给带来了。顿了顿,噙口茶袅袅水气扑打在俊颜上,又道;“楚阳的事不急,淮南这台子不铺好,那边的戏也没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