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了自己的机会,钱谦益更仔细地翻看报纸,把上面的文章翻来覆去地读,看看能不能找到分歧点。皇帝真正的意图,又隐藏在哪里。
邸报上的《经筵召对录》是纪实,钱谦益已经读过几遍,知道皇帝的隐藏意图不在里面。在任命刘宗周重制礼乐的经筵上,皇帝不可能显露这一点。
京报上评论员写的《高举大同旗帜,建成小康之世》,在钱谦益看来,更体现皇帝的意图。
不过在这里面,他却没有看到有关法律的评论,反而察觉到相比《经筵召对录》,里面多了几段话。
主要是根据《史记·管晏列传》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文中提出要丰衣足食、推行教化,以此提高人们的道德境界。
在如何实现大同之世上,也在道德境界极大提高之外,提出了新的基本条件:物质财富极大丰富,实现按需分配。
这样人们就不会为了衣食而忧心,不必货藏于己,能够“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每个人各尽其能、各得其所,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这些拓展的内容,是《经筵召对录》所没有的。钱谦益看到之后,顿时如获至宝,觉得看到了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不是他之前看重的礼法,但是在他看来,却要更加重要——
毕竟礼法研究中心现在是刘宗周主持,所有人在礼法取得的成就,都要被他分润。
但是其它方面的功劳,刘宗周就分润不了了。尤其是物质财富极大丰富上面,刘宗周这个安贫乐道的人,见识远不如他人。
所以钱谦益打算从这方面着手,另开一门学问。
他相信,这门学问即使比不上刘宗周的重制礼乐,也必能成为显学,得到皇帝推行。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于利。”
“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读着《论语》中孔子有关物质财富的言论,钱谦益虽然觉得很好,可以写一篇义利方面的文章,但是还有点不够,和丰衣足食离得有点远。
所以他又找出《孟子》,看孟子的言论: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
“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
读着这段话语,钱谦益心情激动,因为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打动皇帝的言论:
“管子的话,哪里比得上孟子所说?”
“孟子的恒产恒心,才是治国的大道啊!”
“有恒产、有恒心,物质财富丰富、道德境界提高。”
“两者合一,方能成为大同之民,迈入大同之世。”
“我钱谦益,是在践行这个道理啊!”
再也不以自己家财丰厚、无法安贫乐道为耻,钱谦益提起毛笔,认真地写了一篇文章:《恒产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