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看见白香蒲摔坐到地上,笑着走上前,伸出手就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拽起来。
白香蒲被他这突然的触碰,吓得一个激灵,她条件反射抬手就甩开了他的手,惊慌的往旁边挪去。
而她的手掌就因为这慌忙的逃离而被地上的石子深深的划破了好几块皮。
“你不是想看看他吗?看到了又吓成这样。”周全弯下腰,看着她被吓的惨白的脸,脸上依旧还带着那奇怪的笑容。
“神经病!“白香蒲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词了。
她心跳剧烈,难以平复下来,但还是努力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神经病?”周全站直身体,双手叉腰,他很不理解:“我费那么大劲,帮你找到这个尸体,就等着听你安排了。”
“听我什么安排!”白香蒲又不想靠近那具尸体,又不想离周全太近,她只能往后面退,没退两步脚上的羊皮粗跟凉鞋就被河水浸湿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脚底的河水带着点淡淡的绿,并不清澈,她再回头看身后的河,河水不急不缓,颜色却是浑浊的黄色。
一阵风拂过,一股腥臭味就钻入她的鼻腔。
白香蒲咽了一下口水,连带着自己的口水,她都仿佛感觉到了异味。下一秒,她就一阵干呕。
“好了好了。你不是内疚吗,觉得是你害死他的吗。”周全看她的样子,走到了那个尸体旁边。指了指尸体。
白香蒲抬起头看向周全,她到现在也没摸清周全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我帮你把他埋起来可以了吧,你不用再内疚了。本来跟你就没什么关系。”周全说着用脚踢了一下那个男孩的尸体。
白香蒲看周全的样子,再听他说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不明白,他的行为太奇怪了,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周全看着白香蒲的样子,不禁又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白香蒲皱着眉头,一脸烦躁。
“当然是为了你。”周全往前走了两步,靠近白香蒲。
白香蒲无路可退,只能将手伸进裤兜里,紧紧的握着兜里的那把小刀。
自从上次被白香蒲突然拿出一把小刀刺伤以后,周全已经有了心眼。
他看着白香蒲伸进口袋里的手,嗤笑一声,然后停下了脚步:“你知道吗,在这里,像他这种人死了以后,是没人给收拾的,随便扔到一条河里,最后可能成了鳄鱼的晚餐,或者随便扔进了哪个山里坑里,要么腐烂变成一堆烂泥要么变成了野兽的晚餐,或者被拿去做饲料喂猪喂鸡鸭。如果有人能帮他们找个好地方给埋了,再立个墓碑,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么求之不得的好运呀。”
白香蒲听完周全的话,这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
在他的眼里,给这个男孩子埋起来,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他觉得,这个足以填补白香蒲内心的内疚与不安。
这可真可笑,一条人命,在他们这些眼里,就只值这样罢了。
白香蒲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她又对周全说:“可以,那你帮我把他埋在那个山头。”
白香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那里有树,而且是山的阳面。
她希望那个男孩能有阳光的照耀,有大树的庇护,希望他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安全幸福的地方。
那两个找尸体的人,看到要把人抬到那么山头上,立马就有点不愿意了。
“部长,这?”其中一个人面上带着勉强的样子。想着周全能给说说话,就地埋了算了。
因为之前自家弟兄死了,也都是就近找个地方埋。
“听到没,大小姐说了,要那个山头。”周全扭头看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能走上前一头一尾抬起那个男孩。
“没有东西包一下吗,袋子什么的。”白香蒲看过去,那男孩眼睛依旧睁着。她不忍看,却还是想看。
“找一个去。”周全说。
“这,这,我们没带,部长。”说话的人很为难,他哪知道这个所谓的大小姐,那么讲究事多。
“去我车里,后背箱有一个装枪的袋子,把它拿过来。”周全又说。
那两个人把人放下,其中一个人接过周全的车钥匙,就爬上马路,往车边跑去。
白香蒲看着周全,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然后朝着那个男孩走过去。
“你干嘛?”周全拉住她,不想她靠近。
白香蒲不理他,甩开他的手。
她穿着带跟的鞋,走在这些石头上一崴一崴的,走了几步,走到了那个男孩身边。
可能是已经适应了,也有可能是觉得他实在可怜,白香蒲此时对于这具尸体并不害怕了。
她蹲下身,伸手轻轻的抚过男孩的眼皮,把他的眼睛合上了。
“泡水里一晚上,温度又高,都有味道了。”周全走到白香蒲旁边,嘴里说着。
白香蒲不理会他,又看了一眼男孩,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脖子这里怎么这样?”男孩的脖子上有勒痕,因为泡在水里太久,膨胀了,紫灰色的痕迹弥漫开,变得很粗。
“哦,那是被人勒的。”周全不以为意地说。
“不是,她是被兆榕用枪打死的。”白香蒲蹲在那里抬起头,肯定的说。
“香香,兆榕一开始并没有打死他。后来是兆榕让人把他解决掉的。估计她手下那时候最顺手的就是勒死他,所以就勒死了。”周全说。
“什么!”白香蒲接受不了。
他什么错事也没干,杀一次不够,为什么还要杀第二次!
“起来吧。让他们赶紧把人装起来埋了。温度越来越高,一会儿要臭了。”周全扭头看向路边,就见那个去拿袋子的人已经回来了。
白香蒲看着闭上眼看起来变得安详的男孩,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她突然对兆榕更加讨厌了起来,里面还开始带上了恨。
想当初兆榕那样折磨自己,她都没有恨她,可是,今天她对她改观了。
她心里突然想,如果兆榕也能死掉就好了!
周全两个手下迅速的将男孩的尸体装进黑色的袋子里,袋子有点短,所以最后那个男孩被塞得七扭八扭的,白香蒲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处境,她也没办法再争取好的条件了。
“不准偷懒,就那个山头,好好埋。埋好再找块板子给他立块碑。”
“放心吧,部长。”那两个人说完就抬着尸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