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桃花依旧
这次新进的妃嫔,都有了各自的住处,赐给静嫔的是千禧殿,是比怀清殿和昭晖殿更华丽的一座宫殿。乌云珠去的时候,静嫔却不在殿里,宫女支支吾吾,只说静嫔小主在宝华殿抄佛经。
宝华殿是宫里祈福诵经的地方,乌云珠知道司马昭兰一向不喜吃斋念佛,怎么会去佛堂?
从千禧殿到宝华殿,正好经过御花园一角,看到好几个人在那里坐着,宁妃董宁,毓嫔莫心研,祥嫔刘玉,彤昭仪沈丹菱,徐贵人徐容月,江贵人江书英,以前给她治过伤的婉贵人也在那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莫心研细声细气道:“今日可巧,什么风把我们的乌云珠姑娘吹来了?”
几个女子一听,齐齐的看向乌云珠,她只得走过去,向她们福了一福道:“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太后召见,我才进了宫。”
几个贵人美人不敢受她的礼,立即起身还礼,其余几个却是不动。婉贵人向她笑了笑,福了一福。
宁妃说道:“你们几个现在还能大刺刺坐着受礼,等乌云珠姑娘成了恭王妃,我们就要向她行礼了。”
几个人都有些不安,乌云珠不介意的笑笑,“宁妃娘娘说笑了,就算我成了恭王妃,也不敢受娘娘的礼。”
宁妃说道:“以前本宫和你之间也算有些是非,后来本宫也看出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没想到十六名秀女,你倒是最有福气的一个,恭亲王是陛下的亲弟弟,文武双全,名满天下,你能当他的正妃,天下女子无不羡慕。”
她说话一向不留情面,乌云珠是知道的,崇华宫宴上她的冷言冷语,大约都是为了听到流言以为乌云珠是个歌姬生的狐媚子,专门迷惑了皇帝。现在她对乌云珠的敌意,却已经随着赐婚消散的这样快,乌云珠不得不对她改观,原来她竟是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乌云珠说道:“多谢宁妃娘娘。”
宁妃只看了乌云珠一眼,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有些复杂难懂的东西,随即又消失无踪。她摸了摸自己的指甲,随意道:“坐吧。听闻你与静嫔交好,你是来找她的么?”
乌云珠坐了下来,回道:“是。听宫女说,静嫔在宝华殿抄佛经,我正想去看看她。”
莫心研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时候去看静嫔,只怕不妥呢。”
祥嫔冷笑道:“她自己犯了错,皇后娘娘罚她抄录佛经,已经是格外仁厚了。”
乌云珠问道:“静嫔犯了什么错?”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开口。毓嫔说道:“静嫔看似不声不响,实则心思深的很。陛下政务繁忙,没空见我们,我们也认了,这头一个让陛下看入眼的却是全嫔,展家几百年的书香门第,全嫔本也貌美多才,陛下召过她一次,与她父亲展大学士一起喝茶品画,想是对她留了心。前日晚上陛下忽然传旨相宜殿全嫔接驾,我们都只有羡慕的份,不想半路,陛下却去了千禧殿。”
徐贵人道:“听说是静嫔听闻陛下要经过,在殿门口弹琴,引的陛下驻足而听,听了会儿便去了她殿里,没有去相宜殿。”
宁妃冷冷道:“还未得幸于陛下,就敢耍手段争宠,她这不好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她说罢站起来,“我乏了,回宫。”
宁妃一行人浩浩走了,乌云珠也起身告辞。
挽晴道:“小姐,你说她们说的是真的么?”
乌云珠不置可否,心里想着,以司马昭兰的心智,确做得出这样的事,她以前这样想进宫,不就是为了皇帝么?想起萧予涵因为她的曲驻足而留,而她弹的曲,难道是特意问乌云珠要的那本么?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全嫔的相宜殿前,她们都说萧予涵对她特别,是真的么?展文鸢多才多艺,貌美温恭,的确是好女子。
乌云珠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司马昭兰,还是展文鸢,甚至是宁妃,她都希望萧予涵能够眷顾一些她们,也许是想到了母亲,也许是想到了,他实在太寂寞苦闷,需要人陪伴,她甚至不在意谁去陪伴他,只要他高兴,只要他不再痛苦。
相宜殿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乌云珠,吃了一惊,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说道:“奴才给姑娘请安。姑娘是来看全嫔小主的吗?快请进。”
宫里的人都习惯了她的进进出出,知道她在乾清宫都不需要通传,在别的地方自然也没有人想到要为她通传。只要认识她的宫女太监或者侍卫见到乌云珠,习惯了直接就是把她请进门,整个皇宫只有一个地方她从不登门,也从不从旁经过,那就是皇后的椒房殿。
乌云珠走了进去,相宜殿在全嫔的布置下,只前院就已十分雅致,满院青翠,淡静怡人,可见展文鸢情趣高雅,走进殿内丝毫没有珠光宝气,而是放了一张很大的水墨画的屏风,文竹的盆景,几盏琉璃灯银光闪闪,还有几幅水墨画,很像是她自己画的,都是牡丹梅花之类,房内宽敞明亮,乌云珠只觉得一派安静祥和,对她好感更甚。
此刻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呆呆出神,没有留意到乌云珠和挽晴进来,挽晴说道:“奴婢和乌云珠小姐,给全嫔小主请安。”
展文鸢一震回头,眼里有些惊喜,“乌云珠?你怎么来了,快坐。小希,上茶来,要暖身的茶。”
乌云珠一笑:“太后召我来说话,她要午睡,我便出来转转,正好到了你殿门前。”
茶很快就来了,里面有香片和黑普洱,果然是暖胃又暖身的茶,而且清香四溢。乌云珠跳冰河救皇子的事情阖宫皆知,展文鸢特意让丫头给她暖茶,可见细心体贴。
乌云珠喝了几口,微笑道:“好香的茶,多谢。”
展文鸢笑笑,很是温婉动人,说道:“以前一起在钟粹宫,我便很想结识你,可一直没有机会。只想着反正也是要一起入宫的。”她顿了一顿,看着乌云珠手里的茶杯,不再说下去。
乌云珠笑道:“我们现在结识,也是一样。你这里布置的这样安静优雅,我很佩服你的心思。”
展文鸢轻笑:“她们都说我这里太简单清淡,只有碰到知己,才会说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喝着茶,说到钟粹宫的日子,说到何翠姑姑,说到崇华宫的晚宴,说到新年在康宁宫里的诗词接龙游戏,说到皇帝......她忽然就住了口,看着乌云珠若有所思,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想起婉贵人她们的话,乌云珠本不善言辞,此刻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皇帝的事在宫里人尽皆知,展文鸢岂有不知道的,她不能表现出有多了解皇帝,好像炫耀似的,也不能帮司马昭兰说话,她和司马昭兰交好,也是人尽皆知。
展文鸢见她尴尬,马上收敛了愁意,说道:“你难得来,不去静嫔那里坐坐,倒来我这里了。”
乌云珠道:“我去过了,她们说皇后罚静嫔在宝华殿抄佛经。”
展文鸢一呆,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静嫔,那天陛下听父亲说起我这屏风的来历,是陛下幼时的太傅应海峰画了送给父亲的,我想他只是要到我这里看这面屏风。宫中以讹传讹多,都说静嫔夺了我的恩宠,其实进宫到现在,我只见了陛下两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哪谈得上什么恩宠,陛下是来过我这里,可......他坐坐就走了。若真有恩宠,岂是别人夺的了的?别人夺的了的恩宠,那便不是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