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道:“你不理我,我也无可奈何,只能等着你。你气我,我也只能忍着,总之我对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说,我还像不像一个皇帝?在你面前,我比胡德全还不如!”
乌云珠抬头瞪他,“胡说八道!谁叫你总是乱怪人!”
他深深看着乌云珠娇嗔的样子,忽然正色道:“以后再不可以说什么‘你们真是天造地和的好夫妻’这种话,我真的会被你气疯!”
乌云珠咬着唇,懊恼的低头,她刚才真的这样说了么......
他又说:“你也很想我,我瞧不出来么?我不想看你忍耐着折磨自己。你说,到底刚才为什么不肯?”
乌云珠用力推他,扭头道:“我要睡了!”
萧予涵拉住她,认真的说:“你可知道,我一直记着你在怀清台上对我说的话。你说你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因为他总有一天会让你受委屈,为了一百个不得已的理由,或许,还要你忍着委屈装懂事。那晚你走了之后我在怀清台上坐了一夜,我在想,我肯定不会这样,我会证明给你看。可是你真的当了我的妃子,我却发现,我真的做不到。我果然有那么一百个不得已的理由,让你天天在受委屈。乌云珠,在你面前我实在抬不起头来。”
她眼眶湿润,那时候的事如此遥远,连想起流过的泪,都觉得很美好。
萧予涵又说:“你刚才问我,难道我来了,就会救芮银吗?如果连芮银都冤枉你,我会怎么样?我刚才就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伤害你,哪怕有那么一百个不得已的理由,再加一千个不容置疑的证据,我都再不可以让她们伤害你,你信不信我?”
她点了点头。萧予涵重新握住她的手,“若让你受委屈还不够,连保护都保护不了你,那我真觉得,这个皇帝当得没有意思了!”
乌云珠撇嘴,轻轻斥道:“胡说八道!”
“君无戏言,我从不胡说。还有,”萧予涵温柔的说:“从你当我的皇贵妃开始,我没碰过她们任何一个,从来没有。只有你,才是我渴望的!”
乌云珠愣愣,有些难以相信,所以她们怎么会不恨她呢?她感动,愧疚,心疼,直想骂自己。他这样对自己,可她居然这样对他!
他紧搂住她:“我以前从不知道我能说出这句话,可是我对你说了好多次。乌云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心疼你?你一次一次的意外,只能让我更明白我自己的心,我爱你!永不改变!”
乌云珠把脸紧紧贴住他的胸膛,这句话,她岂有不知?在他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时候,他流着眼泪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总是回想在耳边,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
她轻轻道:“陛下,我不是要你这样,其实我也希望你对她们好一些,我......我实在不配你这样对我好。我不会再闹别扭了,你尽管去,我......我不介意,我一定不再这样了!”
萧予涵瞪她,满脸的嘲弄。
乌云珠忽然恼羞成怒,猛的坐起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是么?”
萧予涵一拉她,叹道:“信。是我不想去。我只要你。”
她脸颊烫了起来,“我……我……你是皇帝,我不要你为我这样。书上说男人……在钟粹宫的时候,姑姑拿了些书给我们,说……说一定要看,服侍陛下的时候用得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声如蚊呐的说道:“我们都不好意思去看,姑姑们就给我们讲了讲……所以我知道一点,你这样忍着,不会难受吗?”
他嘴角一扬,眼里都是笑意,“你懂我忍得辛苦就好,你再像刚才那样,我不憋死,也会气死!”
乌云珠闭上眼睛,赶紧转移话题,“还有静妃,你不可以再这样对她。我现在才知道,她还是当时和我一起在秀女馆里的那个司马昭兰,是我小心眼,误会了她。她很爱你,她……”
萧予涵打断她,“怎么你原谅每一个人,都这样容易。对我,却恨不能把心刺出血来才满意!”
她哼道:“你刺我的时候难道还少么!”
萧予涵抱紧了她,“都是我的错,乌云珠大人,就不能饶了我么!只要你不再朝我发脾气,怎么都好。”
乌云珠想笑,又笑不出来,想想这些日子的心结,她说道:“其实太后说得对,你不能只有一个儿子。她的话看似无情,但确是你需要的,我总是......忘记了你是皇帝。”
萧予涵斜眼道:“当然需要。等你别扭够了,就给我多生几个。”
乌云珠脸上发烧,“啐”了一口,别过了头。
两人相拥而眠,这些日子以来的酸苦折磨,都消散殆尽。
刚迷迷糊糊的要睡着,萧予涵就起身了,她也跟着起来,给他倒茶,他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我走了你再睡,别起来。”
乌云珠转身点点头,他轻轻道:“你都多久没给我倒茶了,这几个月我真觉得好像度日如年。乌云珠,你再跟我闹别扭,我一定会少活十年。”
乌云珠忙捂住他的嘴,气道:“快别胡说!”
他笑,抓着她的手轻轻吻着,她红着脸抽回手,“快喝茶,要迟了。”
他不在意的说:“这几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接见这个,接见那个,上朝一会儿就回来了。下午倒是要议事,晚上魏祥宴请使臣,恐怕我也要去他府里。”
乌云珠道:“和西疆使臣议事么?他们怎么说,真有议和的诚意么?哼,你不知道他们怎么欺负我们西疆的百姓的。他们肯不肯把赵旭日交出来?”随即低头,醒悟道:“哦,我不该问这些。”
萧予涵笑,“赵旭日前两个月已经被罗英大汗押着交给大哥处置了,他们交出了赵旭日,我才许他们的人来京议和。大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就这几日到。你有什么不能问,不管是朝政还是我这个皇帝,你都很清楚。”
她撇嘴道:“别人眼里我就是被你宠坏了的妃子,在宫里任性胡为。可皇帝和朝政的事,我不能问。你这话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就要被太后赐白绫了。”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问的事么?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答应我,什么都不要忌讳,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太后那里,我会去一趟。”
乌云珠知道昨天的事必然还要有后文,说道:“没有关系,昨天的事如果有人讲给太后听了,她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她不会重罚我的,你还是别去了。”
萧予涵沉默着,她又说:“你上朝回来还有一大堆的事,去乾元殿睡一会儿,不要来我这里,来我也不理你,我还要照顾芮银。”
正喝着茶,乌云珠才想起皇帝的朝服不在这里,忙去开门喊人拿来,一开门,胡德全捧着朝服跪在那里。
她撇了胡德全一眼,向萧予涵道:“你看,幸好没打死他,否则你的朝服还在乾元殿。”
萧予涵向胡德全哼了一声,胡德全猛磕了一个头,骇道:“陛下息怒!奴才该死,奴才以后绝不再犯了!奴才......”
乌云珠说道:“好了,陛下不怪你,本宫也不怪你,你还是回乾清宫当你的差事。”说着忍不住笑的向萧予涵眨眨眼睛。
萧予涵怔怔看着她,向胡德全道:“你去等着,朕就来。”
胡德全大声答应了退了下去,乌云珠关上门,才转身,萧予涵就抱住她,她挣扎道:“你干吗,还不去穿衣服,上朝要迟了。”
他托起她的下巴,没头没脑的就吻她,直吻的乌云珠一阵晕眩,她喘不过气的捶他,红着脸道:“你......你还去不去上朝!”
萧予涵紧紧抱她:“答应我,就像这样陪着我,就像刚才那样对我笑,再不要冷冰冰的不理我,好么?乌云珠,我们再也不要那样了,我很难受。”
她愧疚又酸涩,不由自主的伸手紧抱住他。
乌云珠又睡了一会儿,挽晴来叫她说太后传召。
她起来梳洗完,就去了康宁宫,太后果然没有对她大发雷霆,只不温不火的训诫了几句。
皇后十分不满,刚要发作,太后冷冷道:“皇后,皇贵妃的脾气我们都清楚,她虽任性,可轻易不发作,若不是她的侍女被冤性命垂危,她怎会如此?哀家和皇帝都深知她的脾性,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哀家都问清楚了,原本皇贵妃要去请皇帝,可听说皇帝正在宴请西疆使臣便没有进去,如此识大体,知轻重,哀家很是欣慰。真要说起来,这事还是你治下不严之过。
皇帝这些日子忙的心力交瘁,朝里朝外都是大事,你是六宫之主,尽力帮着陛下打理琐事宫宴为上,别再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皇帝烦心,也给自己添堵了。”
皇后气的脸色发白,连太后都这么说,她也拿乌云珠没办法了,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皇后气呼呼的走了之后,太后向乌云珠温言道:“皇贵妃,前些日子你身子不好,一直在静养,可皇帝的千秋节就在眼前,你也该为他张罗着。你是当朝皇贵妃,身份尊贵,到时候来贺的使臣和夫人们都会看着你。去做几件新衣裳,好好打些首饰戴着,别再穿的这样素净,也是给皇帝挣脸。”
她恭敬答应了,太后赏了一些补品给芮银,她便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