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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7个月前 作者: 乔亭伊

这夜元宵晚宴安排在崇华宫,除了萧予清和娜丹没有到,其他亲贵王宫大臣们都来了。后妃都在温泉宫,今年的晚宴萧予涵都交给内务府去办,也布置的相当妥帖。

萧予涵继位以来,去年应该算是一个里程碑,三疆平定,凌朝建朝两百年,今年进入第三个纪元,天下太平,四海富足,他和他的统治时期,也将永载史册。

但是,只有他自己和少数几个人心里知道,表面上越平静,暗里汹涌更甚,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坐在皇帝的龙椅上,没有真正太平的一天。

大臣们都在欣赏歌舞,各自谈笑,向皇帝敬酒。

今年乌云珠的父兄也在皇帝宴请的大臣名单中,此时的乔家,正隐隐有与魏家分庭抗礼之势,就像在后宫,皇后与皇贵妃的势不两立。

乌云珠的父亲已经从二品伯候晋封一品公候,大哥在朝中任兵部尚书,官拜一品,二哥在军中已经是二品少将,三哥虽年轻,也已经是三品副将。

虽然魏家比乔家人多势大,位高权重,皇后也压过皇贵妃一头,但皇帝心里孰轻孰重,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乌云珠的坚持下,皇帝左右坐着太后和皇后,她和奕鸿,全妃带着文沛公主和丽妃坐在下面的席位,湘贵嫔和煦贵嫔出身大家,位份除了几个妃子之外是最高的,汪昭仪,陆婉仪,姚昭媛和莹嫔等坐在嫔妃的最后席,三三两两的说着话。

无论乌云珠坐不坐在皇帝身边,皇帝的目光依旧毫不顾忌的时时看向她,她依旧是全场最受人瞩目的一个。

她被赐婚给六王,又为六王殉情,她被皇帝救回,又得皇帝钟情而成皇贵妃,这些都屡次遭人反对和非议。可终究日久见人心,如果说她在有志馆驳斥周至元的胸襟见识得到了几个大臣的尊重,那么在光明殿与卓立科对峙,用身体为大皇子挡剑的勇气,与卓立科的王妃赛马时视死如归的壮烈则已经彻底收服了满殿文武。

此时无论是亲贵还是大臣的心中,她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关于她的种种事迹已经传遍天下,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明君爱慕贤妃的故事,已经口口相传,她的德行和名声,早已经远远盖过了皇后。

人人都对她这个皇贵妃或羡慕,或尊敬,或嫉妒,或疑惑,或佩服,除了魏家。

占据着朝堂半壁势力的魏丞相魏祥静静的坐在席上喝着酒。

对魏祥来说,一个皇帝喜欢的小女子威胁不到皇后的地位,皇后与皇贵妃虽名义上平起平坐,到底一个是后,一个是妃,一级之差,是正与偏之分,更别说能威胁到魏家的地位,就算皇帝再喜欢,再保护,要她死简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不值一提。

直到几年来,这个不起眼的“小皇帝喜欢的女子”,和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乔家,已经隐约的成为可以魏家抗衡的一方势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不动声色的暗暗提拔,明里暗里帮衬乔家,依附乔家,支持乔家的臣子越来越多,虽然他现在仍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可这位皇贵妃却得尽了人心,是他没有想到的。

只怪他的后辈太年轻,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能代替他延续魏家的辉煌,两个儿子和几个侄子都好勇斗狠,谋略不足,难成大器,唯一的女儿虽当了皇后,却无所出,想送两个侄女进宫,却被不懂事的皇后一口回绝,转眼安排指婚了出去。唉,若他的子女能有他一半的心思魄力,何至于现在已经不能把皇帝掌控于手掌之中!

哼!他静坐着默默看着满殿的君臣。没有人能影响魏家,没有人!

“皇贵妃晋封已久,老臣还未向皇贵妃贺喜过,今日头一次能与皇贵妃对饮,就算老臣倚老卖老,代满殿文武代天下百姓谢过皇贵妃勇救大皇子,还请皇贵妃赏老臣一个薄面,饮下这杯酒。”

洪亮的声音盖过了丝竹声,大家都齐刷刷的停止了说话,看向说话的人,正是站起来,拿酒杯向乌云珠的当朝丞相魏祥。

乌云珠一怔,她与皇后矛盾已深,更从未与任何魏家的人有过什么接触交谈,此时这位丞相说话太过客气,未免有些不同寻常。

她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丞相,本宫愧受了。”慢慢的喝下了杯中酒。

魏祥看着对面这个优雅淡然的皇贵妃,久经世故的他也不由得心底有所感触,以前的事是听别人说,但她剑下护子,马场险些丧命,却都是他亲眼所见,她与皇后不和,面对他这个皇后的父亲,却能如此平静安然的对饮,果然不一般。

或者他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朝廷和权力上,没有好好的把子女教养好,若皇后能有这位皇贵妃一半的处事之风,又怎会不为皇帝所喜,若能有个皇子,那今日,魏家就不可能慢慢的被动起来!他可以让女儿当上皇后,却不能强迫着皇帝宠爱她,这都要靠她自己,显然,她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还脱离他自作聪明的做了这么多糊涂事!

他毕竟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此时面上只作无所谓,又向皇帝敬了酒。

宴会又继续在欢快的氛围中继续。

娜丹陪着姐姐回到西疆之后,萧予清过了年也去了西疆驻守,乌云珠想到他那个孩子的事,也不知道娜丹知道了没有,不由暗暗担心。看着全妃丽妃她们,又想到了德妃和静妃,看着皇后装扮华丽的坐在那里,不由心里一阵恼恨。

皇后此次最大的失误,是心急火燎的为了对付乌云珠,牺牲皇子也在所不惜,既然她得不到皇子,也不想让乌云珠得了去。可她没有想到,皇子的安危是太后最看重的事,她对付十个嫔妃,太后可以视而不见,但若威胁到了皇子,太后立时三刻就可以跟她翻脸。

而魏祥,因为太后迁怒了皇后,他不能不表示而已,明着是向她敬酒,其实也是在向太后求情。

这些人的心思,乌云珠想想也觉得头疼。

奕鸿见她神色不渝,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母亲,这是花梨酒,不伤身的,儿臣敬你一杯。”

乌云珠转怒为喜,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多谢鸿儿,你正长身体,要少饮酒,多吃些菜。”

奕鸿笑道:“是,母亲。”

她们这样的母子对饮落在了很多人眼里,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太后正与左右两个丞相说话,大家表面都笑的很自然,彼此虚与蛇委着,眼光却都不约而同的瞟向乌云珠这里。

奕鸿的师傅曹时光大学士坐在他们对面,笑道:“皇贵妃和大殿下母慈子孝,堪为天下典范,真乃我朝之幸。”

乌云珠微微一笑,抬起酒杯道:“多谢曹大人。曹大人平日教导奕鸿费心,本宫十分感激,还请曹大人饮了这杯酒。”

曹时光受宠若惊,忙站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恭敬的说道:“多谢皇贵妃!”

皇后微微冷笑,不屑的转过头,但奕鸿在她宫里出了事,事后太后已经屡次警告和暗示她收敛,此时太后依旧一脸冰冷,而父亲则用眼神警告着她,她只能隐忍着一句话都不说。

乌云珠对这些毫不在意,她静静的吃着东西,看着歌舞,和奕鸿讲几句话,还把和睦抱了过来和奕鸿坐在一起吃喝谈笑,和睦已经四岁,能说会笑,娇俏可爱。

萧予涵看着这样的乌云珠,不知是喜是忧。他知道乌云珠是为了他,尽量的让自己融入这样的环境,甚至面对魏祥这样任何人对着他都会浑身不自在的魏家掌门人,她都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淡然应对,可其实她还是不适应,不喜欢的,他也不知道是希望她像以前那样做自己,与他针锋相对,还是默认她的改变。他只希望她快乐,还有,健康。

想到她的健康,萧予涵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从在马场开始,这些日子他都让太医不停的给她研究着补身的药,这些年她的身体屡次受伤和心情郁郁,致使五内严重亏虚,太医已经明确告诉他,乌云珠的身体,只有经过慢慢调理才能恢复,若再有什么意外,很可能她会活不过四十岁。这样的事,他不可以让她知道,也决不允许它发生。

晚宴的气氛良好,酒喝的差不多,大家也都散了。乌云珠和奕鸿回了朝阳宫,特别嘱咐了李光,让皇帝今夜不要来找她,可当她刚睡下去,他还是来了,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大刺刺的脱下衣服,就睡到了被窝里。

乌云珠嗔怪的看着他,替他掖好被子,他忽然搂着乌云珠,没头没脑开始亲她,他喝了酒,身上有些酒味,随着热气一起扑向她,她一边推一边躲,轻怪道:“陛下!”

萧予涵哼着,“不许躲!”

她扭头,“你不是昨晚才......才......好好睡觉,不要!”

萧予涵瞪着她,更加搂紧了些,在她耳边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表现不够好,所以每次都不情愿?”

乌云珠脸涨的通红,气羞道:“你......你别胡说!”

他更加凶巴巴的问:“既然不是,那你说为什么?”

她咬着唇,“我......我哪有不情愿……”见他还是恶狠狠的瞪着她,只好声如蚊呐的说道:“是你太……太……唉,我怕你!”

萧予涵一笑,凑过去吻她,一手解开她的寝衣,轻喃道:“是我不好!我的乌云珠这样美,我真的没有一点抵抗力,实在克制不住!”

乌云珠又是甜蜜又是害羞,捶着他的胸膛,喘气道:“你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这样的时候别说和我们俩无关的事,”他笑的不怀好意,“你刚刚没听我在崇华宫说么,那些大臣都喝的差不多了,明日不上朝!”

天气渐渐暖了,春暖花开,一片祥和。

全妃前几日得了风寒,还挺严重,便把和睦放在了朝阳宫让乌云珠带几天,乌云珠一下子有儿有女,很是快乐。

奕鸿要去上书房,下午又跟着师傅去骑射,整日也不在身边,和睦却正贪玩好动,求着乌云珠跳舞给她看,乌云珠又带着她种花插花,和睦不到半天就已经和她很亲热,不吵也不闹。

自从崇华宫元宵夜宴后,乌云珠再没去过太后宫里,也没见过皇后,后宫的日子也算太平无事,和睦在朝阳宫住了半个月,全妃这日来接和睦回去,乌云珠已经颇有些不舍。

看着孩子,乌云珠不由得心里也隐隐开始期盼,自己什么时候能有个像萧予涵那样的孩子该有多好,一个像他一样聪明睿智的孩子......这样想着,乌云珠更加听太医的话,时时吃着补药,也再没有拒绝过他,反而每次都对他着意顺从。

她渐渐的成熟,从一个青涩的小女子变的温柔贴心,让他享尽鱼水之欢,两人之间的爱与懂得更深,更能感觉到深深的融入彼此,萧予涵心里胀满着幸福和满足,偶尔又不免黯然。

乌云珠的心事虽从来没有告诉他,可他怎么能看不出来,他心里也暗暗担心着,她的身体......

他叫来了孙太医,问道:“孙太医,皇贵妃的身体可好些了么?”

孙太医道:“陛下放宽心,只要按药方好好调理着,皇贵妃的身体定能补回来,只是,需要些时日。”

“若是她现在有孕呢?”

孙太医一怔,为难道:“皇贵妃的身子......陛下恕罪,依皇贵妃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有孩子,不是不能怀孕,而是她气虚体弱,五脏俱损,屡次呕血就是最好的例子。到时候临到生产,皇贵妃气血虚亏,很容易就会血崩,母子都会......都会......有危险,陛下千万要三思!”

萧予涵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三月是考生来京考状元的日子,这日阳光明媚,萧予涵带着她微服出宫。去有志馆转了一圈,门口就已经人声鼎沸,都有些挤不进去,两人想到前年来这里的情景,相视一笑。

对门还是卖暖茶的小店,今日只有丈夫一个人在忙着,乌云珠边喝着茶边道:“你夫人今日怎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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