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几天特别的寒冷,年初一晚上又开始下起了雪。
秦洛夕跟着萧予清住在将军帐,和原来相比,现在只不过是变大了的帐篷,只因为和他在一起,她却觉得天差地别。
天冷不宜出门,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针线之类的,闲来无事,她就在帐中跟他下棋品诗。萧予清的棋艺是很好的,她却每每和他杀得难解难分,让萧予清感叹他这个小妻子除了缝衣绣花,身上还有无穷大的潜力,喝酒下棋不输男子,还有那看似柔弱实则厉害的脾气,简直强大到杀人于无形。
他常叫她傻丫头,现在想想,恐怕傻的是他自己!只会表面对她凶恶,哪像她,默默的无辜的没有声响的就把他妥妥的收服……这可是他的亲身体会,唉!总之她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让他刮目相看。
快到元宵,雪早就停了,天气也渐渐转暖。
这天吃过饭,萧予清又要对诗,昨日输了,他很是不甘。小仙女自然不会违拗他,诗词对接了几十首,还是不分胜负。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她凝神一想,“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萧予清又念道:“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她一笑,“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他看一眼桌上的茶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这是王翰的凉州词,后面两句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萧予清看了她半天,叹道:“昨天我们对情诗,我输了也算了,今日我们对的是男人沙场征战的诗,你怎么也都知道?”
“我爹爹,相公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我从小读了很多这样的诗,怎么能不知道?”
他摆着一副臭脸,“哼!”
“你哼什么!”她掩嘴而笑,“你输了,不许耍赖!”
他摇头苦笑,“输就输了,我什么时候赖过!昨日你说要跟王炊事学烤羊,我都带你去拜师傅了,说吧,今日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都行么?”她期待着。
“只要我做得到!”
她马上站起来,给他倒了茶递过去,“那我就说啦?我想……跟你学射箭。”
萧予清差点是惊愕,“射箭?这可不行!”
她噘嘴,“你不是说只要你做得到么,现在又说不行,说话不算话!”
他好笑道:“好好的女孩学什么射箭,你拉得动弓吗?”
她着急,“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我拉不动!”
他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起身把玄铁弓拿了出来,“好吧,只要你拉得动,我就教你。”
她开开心心的跑到他身边,刚要接过,他忙拦住,“我来拿,你只管拉,小心手!”
可想而知,她两只手一起用尽了力气,也只拉开了一点点,手心倒切出了一条深深的红痕,萧予清也不肯让她再拉。
“这弓不对,你骗我!”她喘着气,脸也涨得通红,“这是玄铁弓,要是士兵用的木弓,我就能拉得动!”
萧予清放下弓一把搂住了她,“小丫头,这么点力气弓都拉不开,还想学吗?学射箭干什么,想和我比力气?”
她气羞的说不出话,“你欺负人!”
他笑着凑过头去,还没碰着她,小米生在外面大声道:“王爷,徐参将有事报!”
她吓了一跳,赶紧推开他,快步跑到了屏风后面。
萧予清叹了口气,“进来吧!”
徐参将进了帐篷,躬身道:“王爷!王爷前几日让人送去给罗英那金大汉的书信,罗英那边已派人送了回信,请王爷过目!”
萧予清脸一沉,立即接过拆了信,看过之后神色却缓和了很多,说道:“给送信的人赏些东西,让他回去向那金回话,就说我知道了。”
徐参将出去了,小米生又进来,说道:“王爷,太后和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给王妃的东西也到了,陛下说,等元宵一过,就差两个太医来。”
“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小米生出去了,秦洛夕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萧予清拉着她坐下,“天开始暖了,我明日送你回挽晴那里,回来安排好事情,就带你出游。”
“出游?”她想了想,“不用啦,我就住在挽晴那里不走啦。你还有这么多士兵,不能不管!”
他斜眼道:“你这小丫头,说的一次比一次好听,可每次都跟我闹别扭,最后吃苦头的还不是我!”
她羞恼心虚,“我哪有!是你……你不准我跟别人说话!我才不是因为你让我别出门才生气的,是因为你为了……为了……哼!”她跺了跺脚,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萧予清笑笑,从背后抱住她,“每次开始要你这样那样,我都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可怎么过不了多久,我就觉得自己理亏了?小丫头,我几十岁了,在你面前还这样颜面扫地,说不定你真是个仙女,对我施了什么法术,恩?”
她转身一把蒙住他的嘴,急的语无伦次,“你越来越胡说了!你明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的!”
萧予清抱住她,“以前那些事,我们再也不提了!洛夕,其实你跟我闹别扭,我觉得高兴的很,因为每次大家生完了气,都比前一次更要好,对不对?跟你在一起,好像我又重新活了一遍!”
“恩!”她紧紧贴住他,“我也是!”
两人紧抱了一下分开,相视一笑。
“你住在这里其实也不方便,还是关着。明天我送你去挽晴那里住些日子,你想出去就出去,等太医来了,我带他们来给你看病。”
“不用啦!你看我这些日子,不是一直没事吗?让太医千里迢迢的来,我于心不安。以后我们回了京里再看吧。”
萧予清略一沉吟,“也好,反正我们走出去了,说不定也碰得到好的大夫。你去看看太后和乌云珠给你捎来的东西吧,我马上给皇兄写信,让他不用再派人来了。”
“我们不可以走的太远,是不是?”
“可以走的远一些,我等等给青海的三姐夫写信,让他有事代为照看。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事,王寅周冲薛成义,都能独当一面,放心吧。”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简直两眼发光,满眼都是期待。
“这里是大凌朝的最西北边,我们往东南走,先去西岳华山一游,华山不远,就是长安。刚才我们念过一首诗,‘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长安是前朝几百年的古都,虽说很多宫殿都已经毁于战乱,很是惋惜。我还是十多年前去过,那些前朝遗迹,还是值得一去。”
“恩!”她笑,“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