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把一肚子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在六扇门中他兢兢业业，不敢和任何人说。
如今碰到了自己的恩师，他只想求一个的答案。
楚云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掌柜招了招手。
“掌柜，我们这桌结账。”
掌柜诚惶诚恐跑了过来。
当看到桌上的饭菜一点都没动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他连连告饶：“两位大人折煞小人了，要是饭菜不合口味，小人这就让人重做。”
“掌柜，我没说饭菜不合胃口，我只是要你算算多少银子。”楚云道。
“大人，小人哪儿敢收您们的钱，您就别给小人开玩笑了。”掌柜都快哭出来了。
楚云摆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我们再吃一会儿。”
掌柜如蒙大赦，忙道：“好，小人再让后厨给您两位加几个硬菜。”
他又瞥了几眼楚云的脸色后，这才小心翼翼退下。
“小林子，你说他为什么不跟咱们要钱，还要给咱们加菜？”楚云扭头看向林骁，语气平静。
“因为害怕。”林骁道。
“那他一个平头老百姓，为什么会害怕咱们？”楚云再次发问。
林骁低头看了看：“因为……我身上这身衣服。”
“你明明是六扇门的金牌捕快，是百姓的保护神，他们怎么就突然害怕你了，甚至连钱都不敢收。”楚云笑着问道。
“因为……”林骁说不出个所以然，“师父，我会给他银子，我没吃过霸王餐。”
“我知道。”楚云笑了笑：“你会给钱，那其他人呢？六扇门有多少捕快，一千？三千？一万？他们会给钱吗？”
林骁语塞，虽然他对六扇门有些失望，但终究已经待了十多年，被楚云这么赤裸裸的点出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百姓不会无缘无故怕你们，或许你是一个好捕快，没有欺压过百姓，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样，百姓怕你们，你们怕那些王公贵族，甚至东西厂，而东西厂和那些王公贵族又是被国师和崇阳帝放纵，这个国家已经从头烂到脚了！”
“小到衙役胥吏，上到王宫贵胄，当今陛下，都已经烂透了。”
楚云声音平静，但字字如刀，让林骁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林骁，就算你当上四大名捕，你头顶还有六扇门的门主，就算你掌控了六扇门，头上还有东西厂，还有崇阳帝。”
楚云抬头看向林骁：“林骁，其实你早就想明白了，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对吗？”
“师父，六扇门真的没救了吗？”林骁一脸苦涩。
楚云叹了口气：“六扇门不过是朝廷的一部分，连掌控朝廷的崇阳帝都开始拿孩童炼丹了，你觉得还有救吗？”
他抬头盯着林骁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曹正元吗？”
林骁摇了摇头，他只是接到命令，说楚云杀了东厂三挡头，但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曹正元在风阳县一地就抓了一千多名孩童，国师给他的要求是三千孩童，林骁，这只是一县之地！”楚云沉声道。
林骁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脸的震惊。
他对崇阳帝拿孩童炼丹之事早有耳闻，但一直没有调查，或者说没敢调查过，却不想数目竟然如此恐怖。
一县之地就抓走了一千多名孩童，大乾如今还有七州，一州最少也有十五郡，每郡至少有三县。
哪怕其他县不似风阳县人口这么多，只是抓个几百孩童，那累计起来的数目也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想到这儿，林骁不由得攥紧拳头，身躯都在发抖。
这么多条鲜活性命，却全部投入了那小小的丹炉之中炼制什么狗屁延寿丹药，当真让人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