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挣开赤昭帝的束缚,发了疯的冲进火海。
那火好像不是自寝宫燃起,而是自他心间。
心脏像被不可抗拒的外力重重碾压,推碾为一张薄薄的红纸,然后被火从中间烫穿个窟窿,痛的厉害。
等谢谨言回过神来,那火已经沿着正中央向四周扩散,将这颗心脏焚烧的做不出一丝反应。
他也想竭尽全力,哪怕是声嘶力竭的喊她,留住她,可至今他仍不知晓这个妹妹的名字。
全部的激烈情感随着声音如火山爆发,却通通堵在喉间戛然而止,惶恐又无措的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浓烟呛得菩然咳了几声,她极快的寻找符文石,然后紧紧握在掌心,随后站直身子隔着烈火与谢谨言对视。
她好像笑了。
可火太大,热气炙烤扭曲着空气,谢谨言看不清。
“谢谨言,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失真的声音恍惚传来,谢谨言咬紧牙关,脖颈青筋暴起,眼眶猩红,睫羽细细密密的抖动。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出来!!!”
菩然心里小声骂了句笨蛋,火这么大,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放春桃出宫。”
“好!放她出宫,她已经自由了,你快出来!”
“做个好皇帝,待玄月的子民好些。”
“我知道,我都知道……”
“明天的登基大典我不来了。”
“……”
“庆祝的礼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就在你的枕头下。”
房梁木“啪”的掉落,激起万千星火,一下将少女的身影吞噬。
谢谨言猛然打个激颤,喉咙被人硬生生掐住般发不出一点声。
他的身体拼命往前挣,却被两边的侍卫紧紧按压住。
“殿下!冷静!!!这火碰不得!”
房屋坍塌,浓烟滚滚,熏得谢谨言泪水失控的积蓄眼眶。
春桃掩面痛哭,没有人跟她说过大师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也没人跟她说过,她的自由是这么来的。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沙哑难听,犹如破败拉风箱发出的声音,自谢谨言口中吐出。
暴怒的指尖蜷缩,心里也没了底,声线干涩:“我拦过。”
菩提拨动佛珠,叹息着走远:“一切自有命数,莫怨莫艾。”
大火焚尽一切,戏落幕了。
……
远处。
朱红宫墙头,一位丫鬟打扮的女人笔直伫立,嗓音讥诮:“蠢货。”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还对青禾行过礼的余娘,从始至终默默观看一切,存在感弱到连京邵都要自叹不如。
“不蠢会被你们利用吗?”
酥麻妩媚的嗓音悠悠响起。
衣袂飘扬,色欲巧笑倩兮轻盈落下,他卷着发梢眼波潋滟:“你不打算留下陪她吗?”
一起去死难道不好吗?
余娘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矜贵出尘,转了个话题,意味深长:“沈朝灼,沈朝灼,这可是你的真名?你是姓沈,还是宗政?”
色欲笑容不变。
余娘双手负后:“要是宗政,倒让我想起一桩十多年前的灭族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