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店里,那人倚靠在柜台前,低头打电话的背影,白皙脖颈后露出一茬贴着头皮的短发。
天气温暖,穿一件棕色皮夹克,破旧的工装裤裹着修长的腿压进短靴里,散漫地将电话贴在耳边。
猴子凑过来看了看,“这男人也太细狗了吧,我应该能打过。”
秦宴风没说话,盯着监控视频里的人,直到“他”挂断电话。
另一个人出现在画面里,显然也是非常会躲监控的,低着头快速过来,付了钱,带着人匆匆走了。
秦宴风将设备递给猴子,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低声嘱咐道,“别乱跑。”
猴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老大去外边找燕五,他又把视频重放了一遍,疑惑道,“这也看不出来啥啊……”
燕五在周围巡查结束刚赶回来,脸色有些凝重道,“交易本来是准备在金豹的地盘进行的。但是对方防备心太重了,给人喊到市区的会所楼招待了,粼江的人混在里面,若要等他们进金豹本部谈判交货,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时间越久,风险越大。秦宴风沉思片刻,将领口处的通讯耳麦取下来交给他,“做好三方的联络工作,根据计划解救卧底,不用跟着上面的指令。”
燕无拿着通讯有些诧异道,“老大,你这是?”
秦宴风朝南区的方向看去,沿着土路越往南,就越接近市区,也就会更多的暴露在金豹眼皮子底下,之后才有途径进入金豹的大本营。
燕五蹙眉,猜到老大在想什么,站在他面前挡住他,“这样不妥,说好了这次让我全程跟在你身边的!”
秦宴风轻声道,“只是探路。”
“我也可以去探路,猴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这是命令。”
秦宴风态度突然坚决起来,眉宇间多了几分挣扎,黑夜里反倒看不真切,他不再多说,趁着夜色往外走。
燕五眉头狠狠一皱,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来,他心里突突地跳动。
猴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场景,跑过来小声道,“怎么和老大吵起来了?”
燕五嘴角微张,视线仿佛被一片血海模糊住,在看见猴子的一脸天真时又不忍心说出口了。
只是看着那道黑影越来越远,他才轻声喟叹,“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市区中心几乎是这个小城繁华之最,张灯结彩,人流如织,除了本地人,多是熟悉的华人面孔。
街区两旁摊贩延伸到路边的夜市与各种金碧辉煌的声色场合。
来来往往普通市民、勾肩搭背的街溜子以及互相搀扶的男女,还有路边时不时来回走动神色狠戾的哨岗,混乱又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最大的娱乐场所也莫过于当地风头正盛的金豹基团所控。
出手阔绰的大老板笑眯眯地将大把纸币塞进门口女郎的低领胸口处。前面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躬身道,“王总要是喜欢,我让人带上去?”
王老板闻言直起腰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谈正事!”
那人神色收敛,又客气地带着一行人进了会所。
富丽堂皇形容都不为过,中空的水晶吊灯从楼顶垂直而下,精致奢靡。
“王总,有失远迎!”
声到人未到,王老板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才看到前方旋转楼梯下来的几人。
一路奔波赶来,到这儿了才下来迎接,王老板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他双手插兜,脚尖朝着那人,西装裤露出一节黑袜,塌鼻梁上夹着一副茶色眼镜,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小金总嘛,金总他老人家这么早就睡下了?”
小金总虽是金豹的儿子,但面相一点都没有父亲的凶神恶煞,反而是一副小白脸的斯文模样。
闻言也只是面色闪过一丝不虞,便客气地走下来,“这不是考虑到王总舟车劳累么,先安排几位弟兄在这儿休息休息,赶明儿就派人下来接王老板进寨。”
“赶明儿不知道小金总又安排什么活动,这正事儿还能不能谈了?”
小金总视线转向王老板身后说话的人身上。
虽说十二月这边的气温也不算冷,但毕竟是夜里,这人身材高大强壮,却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里面是一件背心,能清晰地看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配着一副非常不好惹的神情,和他身后所带的贴身打手有得一拼。
他问王老板,“这位是?”
王老板不甚在意道,“跟我身边好几年的虎子啊,小金总,不会还要扣留我的人吧?”
小金总多看了那位叫虎子的人两眼,又扫过一圈王老板带来的人,显而易见的五个打手,最后跟着两个瘦不拉几的小喽啰。
他这才将人往里面请,“王老板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最近风声紧,今晚实在太忙没来得及去码头接您,叫人留了您喜欢的东西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