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柯点头。
这名老人虽然有些怪脾气，但她与老人相处下来，没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所以她也乐意直接听他的警告。
而且，大概是副本设定。自从她被老人挡住后，她就真的无法看到和听到肥肚腩的状态了。仿佛除了她之外的所有玩家，都进入了无法传递声音的真空中。
但，看肯定是要看的。
只是以防万一，不能用她的眼睛来看。
李梓柯轻轻动了下食指。
她平静地命令：“去高楼的影子里，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马的嘶鸣声在脑海中回应了她的呼唤。
下一瞬，她和自己的坐骑，她的专属召唤物，共享了视野。
李梓柯先扫了一眼全场。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血肉模糊，肥肚腩也好好地站在原地。
只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僵硬着站在原地。空旷的广场上，只能听见他们努力减小的急促呼吸声。
难怪她刚刚什么都听不到。
而那个掉在地上的锦袋呢？
它的袋口彻底打开了。它瘪瘪地躺在广场的石砖上，仿佛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空袋子。
里面的东西呢？去哪里了？
李梓柯兴致勃勃地切换视角。召唤物从广场的阴影里，顺着高楼往上升。
她在半空中俯视玩家们。
她看到了一些，原先在平地上看不见的小细节。
比如……距离肥肚腩最近的那个方脸盘，正在不露痕迹地远离他。
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在面对副本展现出来的小小獠牙时，显得比纸还薄。
方脸盘往外挪了半米，肥肚腩仍没有反应。他仿佛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一动都不动。
然后。
他像蜡像那样融化了。
他迅速地矮了下去。从他脚下，蔓延出了黄白色的，“嗤嗤”作响的油脂。广场仿佛成为了煎锅，而他就是那块被放在热锅上的，融化的油脂。
在融化到他那肥硕的肚子时，“嗤嗤”的声音猛然变大了许多。等将他的肚子也融化完，声音便慢慢小了下去。
他那层裹着自己身体的皮囊还在。
但也只剩下了这层皮，和一颗头。
他头上的头发，和里面的油肉都变成了黄白色的，往四周蔓延的油脂。他那层薄薄的脸皮，裹着只剩下白骨的头。
方脸盘的鞋底也沾上了油脂。他在原地扭动了下，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油脂攀上了他的鞋面。
方脸盘转头看向他的同伴。肥肚腩已经死了，他只能向他剩余的同伴求助。但他们都站得远远的，和夹心软糖站在一起看着挣扎的他。
方脸盘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动作迅速地将自己的脚，从那只鞋子里脱了出来。以防万一，他将另一只鞋子也留在了那里。随后，他迅速往后退，离开了油脂铺展的范围。
老人小声地叹了口气。
油脂裹住了那双鞋子，将它们吃掉了。它还想往四周寻找食物，但剩余的人都站在影子里。
就连老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高楼的影子笼罩。
它找了一圈，无可奈何地在阳光里收缩四散的油脂。
它变成了一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骨珠。
老人轻声说：“好了，可以看了。”
李梓柯暂时断开和召唤物的视野共享，将它送回了它生活的地方。
老人缓步走出阴影。他拾起那个落在地上的黑色锦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再隔着它，将那颗小小的骨珠装进了锦袋里。
他将锦袋的袋口系好，叫一顿三碗饭来：“你还没有领锦袋，就给你这个吧。”
一顿三碗饭看了一眼站在阳光和阴影交界处的李梓柯，平静地接过了这只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