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刚刚在偏殿巴扎伤口时就想到了这事,他原本想等会儿一上殿便就此事与顾骁请罪,没成想回到殿内后,顾骁便开始责问巴特尔,让他一时间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开口的时机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巴特尔泼来的脏水。
刚刚在听到巴特尔咬定自己就是他的同伙后,顾衡便知道自己着了道了。
顾衡叩首道:“此事是儿臣的失职,儿臣甘愿领罚。”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又复杂了不少。
颜序淮眉梢微动,继续向巴特尔问道:“除了这条,北莽王子可还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四皇子就是你的同谋?”
巴特尔答道:“自然是有。”
巴特尔避开顾衡看向自己的目光,缓声道:“孤所住的驿站的床铺底下,有所有与你们四皇子往来的书信。”
“他曾在信里交代过,让我把这些书信焚毁掉,我为防万一,没有将这些书信焚毁,反而都一封封留了下来,你们可以找人对对字迹和纸张。”
“驿站房梁上面还有个盒子,里面是你们大燕皇宫今晚宴会守卫的布局图。”
“我腰间还有一块出宫的令牌,也是他给我的。”
顾骁向童福全递了个眼神,童福全依言过去,在巴特尔腰间摸索了一番,果然摸到了一块令牌,小心翼翼地捧着回到了顾骁身旁。
顾骁拿起那令牌看了一眼,随手掷到了桌上。
“来人。”顾骁吩咐道,“快马加鞭赶去驿站,按他所说的,去他房里搜一搜。”
小太监领了命,疾步退出了大殿。
殿内便又静了下来。
众人皆垂首等着。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看那小太监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扑腾一下跪到地上,颤声说道:
“启,启禀陛下,小人刚刚才跑到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赶来通报的侍卫。”
“驿,驿站一个时辰前走了水,待官兵们扑灭之后,驿站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据来通报的侍卫说,驿站烧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内侍出声提醒道:“靖王殿下,既然是旧事,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就是了,咱们还是早些出宫为好。”
顾堂卿仰头向前面两侧高高的宫墙上望了一眼,隐约之间,他仿佛瞥见了许多密密的人影。
他忙收回视线,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当初顾骁兵变逼宫夺位那一晚,兵变前一个时辰,他从皇宫离开时,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场景。
进宫的宫道两侧埋伏了许多的弓箭手,等顾骁带着兵马杀进皇宫后,整个皇宫就会被他的人马割裂成一个孤岛,而身处在皇宫之中的人,也就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顾堂卿记得,他的父皇和他的七个兄长就是死在这样一个晚上。
换句话说,那晚的皇宫,到天亮时,只走出了顾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