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水的恒安花园是个建造于本世纪初的小区,鲁伤怀将车子停在小区外面,然后走到一栋居民楼下,径直上了五楼。
房门打开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客厅写暑假作业,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旁边静静观看。
大厅很安静,除了桌上的收音机响着音乐类的广播,几乎听不到其它声响。
听到开门的动静,中年妇女一抬眼皮,就见到了鲁伤怀,顿时含笑招呼:“伤怀,你真是有心了,三天两头过来看歧歧。”
与此同时,少年也抬头说:“鲁叔叔,你来啦。”
鲁伤怀轻车熟路,仿佛回自己的家,当下将手中的那箱牛奶放在架子上,笑着说:“不说老爷经常打听歧歧的近况,我也觉得跟歧歧很投缘。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是孤儿吧,当年要不是老爷好心收留,说不定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快别这么说,你的心地这么好,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中年妇女轻叹一声,“歧歧也怪可怜的,五岁就没了母亲,又享受不到父爱,我几乎看着他长大,早就将他当半个孩子看待了。我相信老天有眼,歧歧以后肯定出人头地。”
少年掷地有声说:“奶妈,鲁叔叔,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中年妇女揉揉少年的脑袋,慈爱地笑笑:“歧歧这么懂事,奶妈很放心。”
鲁伤怀说:“英姐,你去跳广场舞吧,有我在这边陪着歧歧。”
“好咧,那我去了啊。”中年妇女笑呵呵的穿鞋出门。
房门一关上,鲁伤怀立即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大,郑重说:“歧歧,到你的卧室说话。”
少年点下头,起身跟着走进卧室。
“先听听这份录音。”
两人就坐在床头,鲁伤怀拿出一根录音笔,播放他和黄尚下午的对话。
少年听完后,惊讶问:“舅舅,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如果我没有听错,你要去杀人,而且是杀好几个人!”
“简单的说,黄尚要取别人性命,让我请人出手。”鲁伤怀揽着少年的肩膀宽慰,“有句古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上位,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你虽然聪明,但性格过于软弱,这点很像你妈,温柔善良。但做大事的人不需要这些,需要的是坚强和果决。你现在还小,这点反而会成为你的掩护,苏秋芬就是觉得你软弱无能,才没有对你提防什么,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鲁伤怀所说的苏秋芬,是黄斌华的妻子。
“知道了,舅舅。”少年一脸坚定,“我们怎么做?”
“这要看那伙亡命徒的枪杀结果了。”鲁伤怀娓娓分析,“如果高飞和郁听彤死于非命,山海的郁家肯定雷霆震怒,追查到底,我们就将录音交给郁家,黄尚到时候必死无疑。如果郁听彤侥幸活下来,我们将录音交给黄斌华。我早前得到秘密消息,苏秋芬早年流产的次数过多,无法再生育。黄斌华出于护犊之心,即使面对郁家的压力,也不可能交出黄尚,多半会将黄尚派到海外的分公司。一来避避风头,二来加以历练。黄尚已经大学毕业,黄斌华不会让他再像以前那般逍遥,而是逐步熟悉业务,日后接手家业。”
少年问:“舅舅,好像你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将自己考虑进去?”
“不管是哪种结果,舅舅都不可能再待在黄家了。”鲁伤怀拍拍少年的肩膀,“别急,听我说完,我是故意这样做的。从黄尚进公司历练,到熟悉业务,再到接手家业,这个过程不会太久,你的年纪又太小,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等待了。我如果继续留在黄家,做事反而束手束脚,不如趁这个机会退出来,隐身在暗处帮你。”
少年一脸担心:“可是……舅舅,你是我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
“好孩子!”鲁伤怀拉着少年的手,“舅舅半生闯荡江湖,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就是全国通缉犯,照样逍遥法外,这次也会没事的。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少年朗声说:“我会努力的!”
“舅舅这次会将黄尚书房里的古董搬空,埋藏在某个地方。”鲁伤怀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后续话语说了出来,“万一……舅舅有个三长两短,你等到大学毕业后,再将那些古董挖出来,作为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后远离黄家,自己创业发展。”
少年一听这话,不禁眼根微红:“舅舅,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万一情况下的退路。”鲁伤怀笑了笑,“舅舅不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就怕整个过程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变数。”
少年连忙说:“那我们不做了,舅舅的性命更重要!”
“傻孩子,舅舅早就该死了……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那朋友已经发出委托了,那帮亡命徒明天就会开枪。”鲁伤怀最后捏捏少年的鼻子,“你不用担心,舅舅的命硬着呢,就是阎王爷都不敢收。去写暑假作业吧,争取下学期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少年握着拳头说:“下学期的成绩,我一定超过班长!”
他们两人在密谋的同时,作家酒会这边,也即将出现一场风波。
商业安保中,最怕敌人藏头露尾,令人摸不着踪迹,一旦现出原形,那事情就好办了,有了高飞的重点提防,就算黄尚和王拥相互勾结,想来也蹦跶不出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