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仞:“……”
后排安静很久,唐亦突然问:“知人参果么。”
程仞疑惑:“那种南方水果?”
“不,《西游记》里那种。”
程仞:“?”
唐亦靠在座椅里,懒洋洋地垂着眼:“在《西游记》的传说里,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再三千年熟;闻一闻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活四万七千年。”
程仞听更迷惑了。
唐亦解释,他阖了阖眼,好像还能记起那种透了满身的香,凝脂软玉一样化在怀里的触感。
想着想着,唐亦就笑起来。
“我想尝尝。”
想疯了。
“就咬一口也行。”
程仞淡定接话:“人性贪婪,能咬到一口,恐怕就停不下了。”
唐亦一顿,睁眼。
黑卷发下,那张冷白的美人脸上好像痛苦又欢愉,一双乌黑的眼底绪翻涌撕扯。
“是啊,”半晌他才应,“怎么停下。”
真被他尝到一口那。
他才真疯了吧。
本为唐亦是来砸场的,想到反而推了一把,帮他们完成了对赌协议。剧团上下有反应不过来。
向华颂想询问林青鸦,再粗心他也看出林青鸦状态不好,便只让白思思送林青鸦回去休息了。
还特批了两周的假期。
林青鸦原本就是比合同提前半个月的剧团,作为台柱子,又连轴转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剧团的燃眉之急解了,她也有多推辞,答应下来。
在家里熬过磨人的例假后,林青鸦剩下的一周多时间里,就开始在疗养院和外婆家之间过起难悠闲的两一线的日子。
林芳景那边,绝大多数时候是精神恍惚的,只是有绪激烈,不至于伤身,就已经是最好状态了。
偶尔似乎恢复了神智,也不说话,就坐在窗前看着外面。
谁来也不理。
还好林青鸦本来就是喜欢安静的性子,陪着林芳景一坐就能有一上午或一下午,直到照顾的护工杜阿姨来给林芳景安排三餐的饮食。
这晚同样。
林青鸦见护工带回晚餐,就从椅子里起身,准备告别。
护工放下手里餐盒,玩笑:“林姐,护士站的一个护士刚才见着还问我呢,说那位朋友怎么这个月来了?”
“朋友?”
林青鸦拿起大衣的手一停,茫然回眸。
“对啊,就上次我跟说的那个,脖子上缠着绷带的朋友嘛。”杜阿姨笑着比划了一下脖子,“那之后他来了好几回呢,每次是戴着帽子口罩、还缠着绷带来的。”
林青鸦回不过神:“他……一直有来?”
“是啊,朋友跟说吗?”
“嗯。”
“那这朋友可真是个怪脾气,不过现在的姑娘喜欢这种是不是?”杜阿姨笑,“护士站好几个护士见过他,说虽然看不见脸,见他眼睛长特漂亮,声音还好听,总问我是不是认识哪个大明星。”
“……”
林青鸦淡淡垂了乌黑的眼睫,手指在大衣上慢慢攥紧。
眼睛确实漂亮,声音也确实好听,无论走到哪儿,总有很多女孩子的视线追着他。
而他总是懒洋洋的,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就紧着她一个人逗。
从前就这样。
可他前从来像现在这样对她张扬又放肆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开始一眨不眨地睨着她,妖孽又恣意,好像恨不把那里面污黑的、泥泞的、狰狞的欲.望,铺给她看。
那些汹涌的欲.和绪像一根一根无形的丝线,攀爬上她的脚踝,纠缠住她的腿,然后贪婪地把她拖他心底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去。
…就像那一样。
“林姐,不喜欢那个来探访母亲的人吗?”
“嗯?”
林青鸦被叫回神。
护工似乎察觉什么,迟疑:“如果他不是朋友,而是什么危险人物的话,那我下次就让护士拦着,不让他再来了。”
“有…”林青鸦松开被自己攥紧的大衣,浅浅地笑,“他脾气有差,人很好。”
“这样啊,”护工头,“哦对,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是动过手术吗?我看他来了一个月,好像一直拆。”
“……”
林青鸦一默,眼睫扫下。
她不喜欢撒谎,那条红色刺青下的疤痕,又是她怎么不愿意提起甚至回想的事。
护工阿姨看出她为难,笑着摆了摆手:“不方便就不用说,就是替护士站那几个姑娘问的——别看这朋友来这么多次统共说上三句话,护士站好几个姑娘对他印象可深了呢。”
林青鸦垂着眼,眉眼安静清雅温和,浅笑也由衷:“嗯,他很讨女孩子喜欢。”
护工阿姨乐了:“可不是,哎,他现在是单身吗?”
林青鸦怔了下:“应该……”
“不是。”
林青鸦身后,门口突然响起声拖冷淡慵懒的调子。
“——”
林青鸦眼睛微微睁圆了,回头。
病房门外,戴着帽子口罩的男人也不在意,迈开长腿,懒洋洋地踱去,在林青鸦身侧停下。
他半低了身,手往林青鸦薄肩上轻轻一搭,然后懒垂下眼睨着她。隔着黑色口罩能听出那人声音里磨轻懒低哑的笑。
“他不是有主了么,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