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梧桐沉声说:“杨柳,别说了。”
孟杨柳一下又要哭了,“都是因为我,你肯定是因为我和正南才不接受我哥,对不对?”
山河依旧沉默。
孟梧桐说:“杨柳,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瞎猜。”
山河拨开造型师的手,缓缓起身,平静地说:“对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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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低着头,一个人静静走在去洗手间的路上。
最初的时候,她的确是因为孟杨柳和楚正南的事,不肯接受孟梧桐。可是自从江屿出现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常听人说,相爱的两个人会彼此影响,彼此改变。江屿因她而改变,她又何尝没有因江屿而改变呢?要是以前,她根本不可能答应来参加孟杨柳和楚正南的婚礼,可是现在,尽管内心仍然会有起伏波澜,去已经平静了许多,也能够坦然面对孟杨柳和楚正南结婚这件事了。
唯一让她心存愧疚的,是孟梧桐无私守护的那三年,她的确无以为报。
她希望,孟梧桐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河汀了。孟梧桐属于这里,他更应该和他的家人在一起,他已经为她蹉跎了三年,不能再为她继续浪费时间了。
如果有一天,孟梧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会真心为他祝福。
正想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
山河抬起头,看到了身穿淡蓝色新郎礼服的楚正南,这个男人似乎和记忆里样子一模一样,清雅俊逸,带了一点风流潇洒的味道。
曾经她也深深地爱着这个男人,也恨不得将所有一切都交给他,可是当他第一次发现她有心理疾病时,他说的并不是安慰她的话,而是让她去看心理医生。
那时的楚正南也是爱她的,但他或许更爱他自己。他和江屿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如果江屿的胸怀是宽广的大海,那么楚正南最多只算得上是一条小水沟。
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位前男友了,过往的种种,好像已经离她远去,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在心底深处沉淀下来。
她不后悔爱过这个男人,也不后悔和他在一起的六年时光,尽管那是她最光辉的岁月。她甚至还想感谢他,因为他的放弃,才让她得到成长,让她最终遇上了江屿。
江屿那句话是对的,原谅他人曾经犯下的错误,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有的时候,太过计较已经发生的事情,反而让自己活得更累。
人应该向前看,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那样并不值得。
楚正南看到山河也怔了一下,随后眉头蹙了起来,似乎不想在婚礼现场看到她。楚正南显然没想到她真的会来参加婚礼,又或者,她愿意来参加婚礼,是因为找到更加优秀的男朋友,所以带来向他炫耀?要打他这个前男友的脸?这样的把戏已经被人玩烂了,而且以她身上存在的问题,他并不相信除了孟梧桐之外,她还能找到什么更优秀的男人。
老实说,楚正南也不希望山河和孟梧桐在一起,他无法开口叫出那一声嫂子。
当年,山河离开上海,回到故乡,他虽然心存愧疚,却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你好。”山河先一步开口,语气和神态都淡淡的。
楚正南再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能用这么云淡风轻的口吻和自己打招呼。在他的记忆中,她一直都是个睚眦必报的女生,不会主动伤害别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自己的人。
大三那年暑假,她回家收集初中校领导贪腐的证据,还是他帮她发到网络上,而且替她举报的。
难道说,她转性了?楚正南实在难以置信。
山河见他没有反应,也不再多说什么,避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糖糖。”楚正南突然叫住她,“你……真的毫不在意了?”
“哈!”山河停下脚步,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我毫不在意,你是不是会觉得自己特没分量,毕竟咱俩是初恋呢?”
楚正南被她噎住,涨着脸说不出话。
“楚正南,这么说吧!我并不是毫不在意,但是我已经能够完全放下了。”她说得坦荡,没有一丝矫情。
楚正南“哦”了一声,神情有些怔忪,随后又问:“你找到新的男朋友了?”
“是啊!”山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还是他鼓励我来参加婚礼的。”
楚正南的脸色变了变,“你们……”
“我们很和谐。”她直接替他把话接了下去,仿佛早就猜到他心里所想的事情,“是他帮我克服了心理障碍。”
楚正南的脸色不太好看,而且隐约露出几分不相信的意味。
山河觉得自己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耸了耸肩,说:“他今天也来了,不过你放心,他只会充当一个默默观礼的宾客,绝不会抢你这个新郎官的风头。”
楚正南看她嘴角挂着若隐若无的笑意,就知道她已经猜到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了。他感到自己的心理就像刚出生的婴孩一样暴露在她面前,连一块遮羞布也没有,顿时显得十分局促。
山河拍拍手,一脸轻松地说:“好了,送上我的祝福,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