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水牢阴暗潮湿,仿佛没有穹顶,仰头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墙壁上凿了不少的石洞,水流便从这若干个石洞之中缓缓淌入水牢闭合的空间之内,水位先是没到了人的膝盖,随即渐渐上涨,没到了腰身。
顾子澜脸色煞白,扯着明栎的袖子,哭喊道:“你快想想办法呀,他这是要活活淹死咱们!好恶毒的心!”
明栎伸手在墙上不断地敲打抚摸,顾子澜就跟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贴着他,又吵又闹,被他烦得没法子,明栎耐着性子劝道:“师弟,你安静一会儿。”
那日他追踪秦飞琼而去,原以为有蛇瘿助力,必会事半功倍。
可临阵对战,平日子威风凛凛的巨蟒蛇瘿居然僵在原处,遥遥与之相望,非但不帮忙,反而蛇头微缩,作出一副臣服的模样。
明栎气结,可他不是邢玉笙自然无法强制命令蛇瘿做些什么。
剑花一挽,他飞身而上,用尽全力持剑攻击!他的修为在清心派弟子当中位列翘楚,自然算不得差,然而秦飞琼却一直唇角含笑,斡旋之中仍显游刃有余。
几个回合下来,明栎渐渐不敌,被秦飞琼一掌劈晕,连同顾子澜一起带了回来。
醒来之后,他们就被困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至今已三日有余。
秦飞琼把他们丢在这儿以后,就没有过来看过他们,仿佛早已将他们遗忘。
明栎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逃跑,可是这石壁厚实,仿若铜墙铁壁,砸开基本是无望了。而他好不容易御剑飞至水牢顶端,却发现那处也被堵死,压着的是重若千金的铁板。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水牢之中本来是没有水的,他们在这里相安无事过了三日,原想随机应变,哪知这石壁暗藏玄机,竟忽然涌出水来,且越涨越高,吓得顾子澜哇哇大叫。
生死攸关,哪怕再没办法,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明栎当即在水牢之中再次搜寻起来,顾子澜被他说了一句,倒是安静了片刻,见他忙忙碌碌,也依样画葫芦在墙上敲敲打打,忍不住问道:“这样有用?”
明栎思索道:“这里暗含机关,肯定会有破解之法。”
顾子澜撇了撇嘴,伸手在湿滑的墙上摸了摸,五指攥握成拳,低头冲拳头上哈了一口气,他往后退了两步,凝聚灵力,抡起手臂如风火轮一样朝墙上砸去!
只听“轰”地一声,顾子澜痛得嗷嗷大叫,石壁却纹丝不动。
明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正要转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身后却接连传来“扑通扑通”两声巨响,水花飞溅,砸得人满脸都是,一时什么都看不清。
顾子澜大叫着躲到明栎身后,声音含着哭腔,气急败坏地说:“什么东西啊!是我一拳砸下来的嘛!”
“……别慌。”明栎沉稳淡定,戒备地走过去将疑似人形的东西提溜起来。
那人微微抬眼看他,眼神还有些迷茫,明栎的声音忽然变调,惊喜至极:“师尊!!!”
耳朵里进了太多的水,穆长亭此时听什么都像隔了一层纱,嗡嗡的,不太真切。
待他看清小徒弟那张脸,愣了愣,正要说话,却被明栎飞扑过来将他抱住的动作打断,他眼角通红,声音哽咽而颤抖:“师尊,你真的回来了……”
小时候,明栎也喜欢这样赖在他怀里撒娇,如今他的身量已出落得跟自己一般高,扑在身上的时候像是被个大型犬亲昵蹭着,穆长亭笑了笑,打趣道:“那自然是要回来的,不然怎么能看到我们明栎现在这么厉害,这么有出息呢!”
明栎正待要回话,只觉得一道灼热得快把他射穿的视线落在身上,他猛地收回还抱着穆长亭的手,退后两步,局促的在穆长亭和邢玉笙之间来回看了一眼,脸颊微红。对邢玉笙拱了拱手,明栎低声道:“前辈。”
此时水流已快要没到胸口,邢玉笙“嗯”了一声,问了一些水牢里的情况,明栎一一作答,又走到墙壁中的一处,说道:“这里处处都是机关,墙壁又厚实坚固,硬来是下下之策,可是我摸索了一圈,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只有这面墙估计要比其他几面要薄一些。”
顾子澜自从看清掉下来的是什么人之后,就一直缩在墙角不吭声,穆长亭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主动去找他搭话。
上次在地下密室之中,穆长亭听到真相都震惊不已,更何况是身处其中,被喜欢的人利用了的顾子澜?
顾子澜这孩子虽然娇惯了些,但对付息烽却像是掏了真心的。
穆长亭想到这里,在心头叹息一声,也仔细查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提议道:“先把水流止住是关键,不如我们一人负责一面墙,将灵力幻成实形,将水洞堵住。”
所有人都道“好”,唯有顾子澜不吭声,明栎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师弟,你别怕,尽你所能即可,我会帮你的。”
顾子澜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说:“谁要你帮!”
他率先选了一面墙,贴着站好,双手往上一撑,金色的灵力从他的体内泄出,将他身后墙面上的水洞皆笼罩其中,水流渐渐断开,不再流淌。
顾子澜一喜,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
穆长亭笑道:“不错。”
他转身站到顾子澜身旁的墙面,也如顾子澜一般撑起灵力,只是他修为高深,金光更为纯净厚重,覆盖了他自己这副墙面不说,甚至微微蔓延开,与顾子澜铺开的墙面相接,悄无声息地替他卸了一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