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行毅可不管卢鸿在想什么,一说到画,当时就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褚行毅道:“不满卢先生说,学生自小就对画艺痴迷不已。因此,唉,也不知被家父骂过多少次,同辈也都因此而相讥。后来因为机缘,得到了闫立本大人夸赞,家父对闫大人倒是颇为称赞,因此才不再管我了。学生本来也是曾向闫大人学过仕女人物,但总觉得,不如山水画气势磅礴,引人入胜。”
唐时山水画尚未成熟,当世画家,善写的多为人物花鸟。如褚行毅所说的闫立本,乃是工部侍郎闫立德胞弟,现下为主爵郎中之职。其兄闫立德,精于园林建筑,而闫立本则是擅于丹青绘艺,工于写真。
卢鸿点头说:“闫大人驰誉丹青,行毅兄能得其指点,可谓幸事。”
褚行毅听了卢鸿也出言支持自己学画,一时极为兴奋,脸色通红地说:“卢先生所绘山水,闫大人也看了,称赞得不得了。只是先生笔法变幻莫测,我问闫大人应该如何下手,闫大人却道他也不懂,要我问你学过了,再去教他。”
卢鸿一听差点笑出来,好像痴迷书画的人,都有些童心一般。这闫大人估计也是个妙人,不然也不会这般说话了。
褚行毅又吱吱唔唔地说:“今日家父此会,所邀之人众多,怕是卢先生也没空得闲。不知,不知明后天可有时间,晚辈欲登门拜访……”说着,眼光望着卢鸿,显是恨不得马上就抓了卢鸿教自己山水画法,目光极是热切。
卢鸿一听大叫一声我的妈呀,这爷俩可真是一个脾气。那当老子的成天缠着自己,已经是难得喘息,怎么这当儿子也要效法其父,登门求教。你们爷俩上阵父子兵,轮流请教,我还活不活了?
只是看着褚行毅狂热又单纯的眼神,卢鸿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婉转地说:“此事,在下定然会与令尊商议……”
褚行毅听了此话,一时不由患得患失起来。卢鸿说得也颇在理,只是父亲本来对自己习画就不赞成,虽然碍了闫立本的面子,不太管自己了。但能不能支持自己和卢鸿学画,其态度也是难以猜度。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褚府门口。下了马车,褚行毅便引了卢鸿,直步入府中来。
褚遂良这府第卢鸿也曾来过两次,算是熟门熟路。规模不大,但却极为精致。尤其后边一个小园,深得园林之趣,显是大家手笔。褚行毅将卢鸿引入后堂,褚大人正陪了几名早到的客人,在园中边行边聊。
见卢鸿来了,褚遂良不由呵呵大笑,老远地招呼说:“卢老弟,你可是来了。我这还直和闫大人说,生怕你不来呢。”说罢,过来将卢鸿与身边二人,做了介绍。
原来这两位大人可是大大的有名,一位便是当朝工部侍郎,闫立德大人。另一位则是他的兄弟,以画技闻名的闫立本。
若说闫立本之名,在后世人而言,远大过其兄。只是此时,他还得老老实实的靠边站。这兄弟二人也有意思,闫立德长得紫红面皮,一部阔髯,虽然身居要位,相貌倒颇为粗豪。而闫立本则不然,面目白晰,看来一幅书卷气的样子。
卢鸿上前,向二位大人见礼。闫立德大笑着说:“卢公子就不要太过客套了。今天褚大人家中鉴石之会,本是件雅事,就不要把官场上那一套拿来比划。卢公子多有精擅,在下是很佩服的。若有机会,还望多有机会指点我这半大老头子呢。”
卢鸿连称不敢。闫立本也微笑着过来,极口称赞卢鸿画艺不凡,言语颇为诚恳。
褚遂良见三人在这里便聊了起来,笑着过来打断道:“小闫大人总是一聊起画来便收不住口,不过这院落之中,不是讲话之所,还是请到花厅之上共坐,品茶再谈如何?”
闫立德点头说道:“说得也是,哪有当客人站在院里说话的道理。久闻褚大人厅内现在四壁之上墨宝颇多,久未上门,今天有机会可要一饱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