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罗科索夫斯基训斥的司机,因为感到意外,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在巨大的惯性下,罗科索夫斯基猛地往前一冲,差点就撞在了挡风玻璃上。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司机后,语气严厉地问:“你是怎么开车的?”
司机满脸委屈地说:“将军同志,难道我们的部队真的没去柏林吗?要知道我听到这个传闻后,对别人提起时,他们都深信不疑,都觉得战争也许会在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结束。”
此刻的司机就好像一个被深度套牢的股民,幻想着能有什么重大利好突然出台,让自己不光可以顺利解套,同时还能大大地赚上一笔。一旦这种利好没有如期而至,他们又会想方设法从各种渠道去打听,希望能听到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正是因为了解司机的这种心态,为了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罗科索夫斯基望着司机恶狠狠地说道:“司机同志,我们的部队还没有在柏林空降,至少我们现在还没法去。但是我们早晚会去的,明白了吗?早晚有一天,我会亲自指挥部队冲进柏林的,……好了,司机同志,继续开车吧。”
嘎斯车继续向机场开去,原本饶舌的司机却安静了下来,他双眼目视前方,全神贯注的开着车,再没有像刚才那样对罗科索夫斯基唠叨个没完。
罗科索夫斯基眼睛望着车窗外,心里在想知道了别人暂时还无法知道的历史,却不能说出来的痛苦,是多么让人难受啊。
过了十几分钟,挂着方面军司令部牌照的嘎斯车,很容易地通过了机场外的检查站,顺利地进入机场。司机把车开到一架灰色运输机的附近,将车停了下来,然后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我们到了,您要坐的就是这架飞机。”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对司机在路上的唠叨感到厌烦,但毕竟是对方送自己来的机场,所以他下车前,真诚地对司机说了声谢谢,又握了握手,才推开车门下了车。
罗科索夫斯基刚朝飞机走了几步,就看见从敞开的舱门下来一名穿着皮夹克的飞行员,他走过来敬礼后,礼貌地问道:“请问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吗?”
“没错,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飞行员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恭恭敬敬地说道:“将军同志,请上飞机吧,人都到齐了,就等您了。”
听到飞行员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然后诧异地问:“飞行员同志,不是说飞机下午两点才起飞吗,现在刚上午九点啊?”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飞行员一边陪着罗科索夫斯基朝飞机走去,一边向他解释说:“本来有两名指挥员应该在下午到达这里,可我们刚刚接到电话,说前线战事激烈,他们脱不了身,暂时无法去莫斯科。同时还命令我们,只要等您一到,飞机就可以立即起飞。”
上了飞机,罗科索夫斯基看到在飞机两侧的座椅上,都坐满了人。他正在考虑该坐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飞行员在他的耳边大声地说道:“将军同志,请坐这里吧。”罗科索夫斯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靠近驾驶室的座位,便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第一次坐运输机,罗科索夫斯基感到很新鲜,看到机舱里的每一样摆设就觉得很稀奇。不过他的新鲜劲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随着飞机起飞后的高度上升,他觉得舱内越来越冷,仿佛一下就从夏天进入了冬天,身上的夏季军装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
就在他冻得打哆嗦的时候,旁边有一名军官递了一件军大衣过来,“穿上吧,将军同志。”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披上军大衣后,军官又笑着问道,“将军同志,看样子,您是第一次坐这种飞机吧?”
在震耳的飞机马达轰鸣声中,罗科索夫斯基大声地回答道:“是的,第一次。”他感激地看了军官一眼,补充说,“谢谢,谢谢您的军大衣。”
“不用客气,将军同志。”军官笑着回答说:“我经常坐这种飞机,知道到了高空以后,机舱里特别冷,所以随身带着两件军大衣。”
罗科索夫斯基因为连夜赶路,本来就异常疲倦,此刻裹上了军大衣,不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于是他把身体往后一仰,靠着机身开始闭目养神。
最初只想打一个盹,但因为最近太疲劳了,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这一觉一直睡到飞机在莫斯科的机场降落后,那名军官将罗科索夫斯基摇醒,礼貌地告诉他:“将军同志,我们到莫斯科了。”
罗科索夫斯基站起身,将身上的军大衣还给了军官,再次向他道谢后,从敞开的舱门下了飞机。刚下飞机,就有一名中校军官迎着他走过来,同时还礼貌地问:“请问您是从基辅来的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吗?”
“是的,我是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军官,有些诧异地问:“您是……”
“您好,将军同志。”中校抬手向他敬礼后,回答说:“是铁木辛哥元帅命令我来接您的,请给我来,接您的车就在跑道旁边。”
上了车以后,坐在后排的罗科索夫斯基问军官:“中校同志,我们去什么地方?”
“克里姆林宫,最高统帅部和总参谋部都在那里。”中校说完后,扭头吩咐司机:“开车吧,司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