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你来我往,霎时间又拆了十数回合,只是魏峰多次贪功冒进,已中郑四海一掌两脚,伤势非轻。
斗到分际,只见郑四海又一刀砍向吴长德。
这吴长德见状忙朝左闪去,回剑削向郑四海,同时后方魏峰的长剑也刺了过来。
郑四海腹背受敌。就在这当口,但见他大刀一收,回身便砍向魏峰腰间。头一低躲开吴长德刺来的那一剑,一脚反踢正中其腹部,将吴长德踢出老远。而那一刀也横砍至魏峰腰处,魏峰心知收剑回挡也已无效,索xing不回剑,将那一击直刺向郑四海面部,其势yu作两败俱伤。
郑四海已占极大优势,哪会与他相拼,收刀去挡对方长剑。
魏峰知郑四海功力深厚,本不愿与之相碰,但这一剑是与敌人拼命,抱着必死决心,自然不会收剑。双方兵器相撞,魏峰身心一震,兵器被弹开,手臂发麻。幸而适才全力出招,长剑才没被震落。但这时郑四海又冲上来,大刀直挥向他,魏峰没法抵挡,只得就地一滚,向旁躲闪,避开此刀。郑四海一刀未完一刀又至,这时魏峰滚在地下,再也没法躲开。
突然间,吴长德从后方又攻过来,他刚才被郑四海踹了一脚,好不疼痛,但见魏峰势危,忙冲来支援。
郑四海艺高人胆大,左手反手向吴长德抓去。吴长德忙挥剑去削敌手。
只见郑四海缩手、转身、右足提起、伸腿一踢,正中其手腕,将其长剑踢飞。未待吴长德退让,已抓住其手腕,用力一拉,将其拉回,大刀朝他脖子上一挥,已将其项上人头砍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有力。吴长德虽悍猛,却毫无反抗之力。
魏峰躺在地上,眼见舵主被杀,却也无能为力。
斩了吴长德,众山贼已群龙无首。郑四海喊道:“你们首领已被我击杀,还有谁不服气,想上来送死啊?”
众山贼见舵主身亡,本已慌了神,听郑四海这么一喊,犹如天雷怒震,只觉心胆俱裂,都吓的落荒而逃。受伤或被那少年刺中穴道的贼人,能爬能滚的都使尽浑身解数逃命。
这时魏峰已站起来,郑四海转头望着他,冷笑了一下:“看你的手下这么没用,怎敢劫我四海镖局所保之镖?你杀我这许多兄弟,今ri绝不容你离开,快跟我回衙门作个了断!”
魏峰心知郑四海内功深厚,长距离追逐自是跑不过他,现下若要逃命,却也已然不及。若被郑四海追上,他决然不会放过自己。魏峰双眼一转,突然向众镖师冲了去。郑四海定睛一看,心知不妙,忙冲去抵挡。站在前面的几名镖师见魏峰冲来,遂出剑相抗,但都被魏峰闪过。
魏峰并非要与他们拼命,只因看到了受伤的孙达站在一旁,决意去擒拿住他,当做人质,以便要挟郑四海。
魏峰身法较快,镖师中没人拦得住他。
郑四海内力虽深,短距离间,速度却不比他快。虽见他身动便立刻去追,却也不及。
转眼间魏峰便已冲到孙达身旁。
孙达适才又被吴长德刺伤,伤势较重,无力抵挡魏峰。他身边的几个镖师忙上前阻拦,但他们哪是魏峰对手。
魏峰现下命悬一线,出招极快极狠,瞬间连挥数剑,将几个镖师刺倒,准备出手拿下孙达。
就在他要抓住孙达的那一霎那,一把剑从旁刺来,直刺其太阳穴,看似一剑yu取其xing命。魏峰忙回剑抵挡,未待将这剑挡开,下一剑又已刺到。魏峰只得再次回手格开。但这人剑势连绵不绝,似乎怎么也挡不完。如此一来,哪还能轮到魏峰还手。至此时分,他仍无暇回头看清对手样子。
魏峰没看清楚,郑四海可看得分明,此人正是那四人中领头的少年。郑四海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不凡。见他对付魏峰绰绰有余,放下了心,将孙达拉到自己身边来,在一旁观摩这少年的剑法。看了一会,觉得这少年的剑法似曾相识,颇似以前一位好友的剑法。虽然剑势使将出来没那位好友天神一般的登峰造极,却也不脱他剑法的意境。
魏峰见此人手中长剑越逼越紧,只怕片刻间就会败下阵来。身处如此境地,魏峰只得兵行险招,将刚袭来的这一剑挡开后,便反手一剑朝敌人心窝刺去,也不管对手下一剑刺向何处。他知道对手剑势连绵不绝,刚挡开上一剑,下一剑又至,根本就避无可避,若不这样攻敌之必救,只怕永无出头之ri,如何还能绝地逢生。
那少年见魏峰兵行险招,他便不忙进手,持剑横削,挡开魏峰来袭一剑。突然他手中长剑顺着去势,朝前一送,剑锋一转,直削敌人右肩。魏峰的剑刚被挡开,在外收不回来,只得向后退去,怎料这少年的剑如影随形。虽然他退的及时,但肩膀还是为其所伤,一条长长的伤口沿着上臂直至臂弯,血如泉涌。
魏峰尚未反应,那少年又刺了过来。魏峰向旁一闪,一剑挥向那少年。他虽负伤,剑法还是奇快。怎料那少年不紧不慢,看准了来势,朝右一躲,躲得恰到好处,脸颊就从剑锋边上擦过。这时他一招“海底捞月”,手中的剑正好从下撩了上来,在魏峰的手腕处划过。
只见那魏峰长剑坠地,右侧手腕鲜血涌了出来,左手握住伤处,一脸沮丧而痛苦的表情。
“我输了,没想到我魏峰练剑数十年,却败给了你这个少年,我就算不死,也没脸见人了。”魏峰脸se惨白,左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放在自己脖子上,看了那少年一眼,说道:“在山寨上,我只服寨主与寨中那十三位舵主。除了他们,就属我武艺最强。没想到,今ri连你这年轻人也可胜我,我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在我死前,能不能问问你的出身,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那少年道:“你先跟着我们回衙门再说吧!”
郑四海却在一旁笑道:“武功高低和习武时程是有关系,却也不是习武越久武艺便越高。你练剑数十年,却及不上这位小兄弟,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你太蠢,不是习武的材料;二就是这位小兄弟太聪明,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功夫,正是上好的习武人才,真是难得啊!”郑四海对着魏峰讲了两句,最后说话时已转过头来向着那少年,他心下欢喜,不知如何措辞,说完这话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少年也朝着郑四海报以一笑:“郑前辈太夸奖了,晚辈愧不敢当。”转过脸去对魏峰说道,“告诉你也行,我是青城派的。你劫镖,又杀了这么多人,天理难容,快跟我走吧!”
“青城派!原来是是上清道人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我输得服了!只不过你们和我大当家还差得远呢!你们杀了他堂弟,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尔等早晚要身首异处!”魏峰恨恨地说完,便拿剑朝自己脖子上一抹,一股鲜血直she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他也瘫倒在地,转眼便停止了呼吸。
众人眼见魏峰自刎身死,一时间不知是否应当相救。只是盯着他的尸体,等他身子逐渐变冷。
郑四海看着满地尸身,这其中有一部分便是追随自己多年的手下,不尽思绪万千。此次大战已是多年未遇,回想起适才惊险场面,尚且心有余悸。沉默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此时见敌人均已逃窜,首领吴长德、头目魏峰也已经死去多时,这才想起身边那位少年及时相助自己,确是帮了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郑四海便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拉着那少年的手,问道:“你师父真的是上清道长?”
那少年道:“是啊!郑前辈与家师乃是多年故知,家师早已提过。今ri见前辈身手不凡、豪气万千,真令晚辈倾慕!”
郑四海笑道:“那你是他的第几个弟子?你是不是有个大师兄叫…叫那个...那个什么楚仁义的,是不是啊?”
那少年道:“晚辈正是本派大弟子楚仁义,郑前辈怎么知道晚辈名字?”
郑四海道:“当然是听你师父说的了,记得十年前我和你师父,还有济世帮白帮主这些老朋友经常聚在一起。他那么闷,除了和我们讲些修身养xing之道外,自然只能讲讲令他骄傲的徒弟们。而你,则是‘首当其冲’的。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楚仁义道:“是师父叫我来苏州找郑前辈您的,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您了!”
郑四海一脸疑惑的问:“你师父让你来找我?是不是青城派发生了什么事啊?”
楚仁义道:“不是,青城派一如既往、风平浪静。”
郑四海笑了笑:“对啊,你师父武艺独步天下,能有什么大事是他应付不了的!那他怎么不自己来和我叙叙旧,就让你一个人来?哦,不对,是让你们四个人来。那三人是你师弟吧?”
楚仁义道:“嗯,郑前辈说得没错,他们正是晚辈的师弟。”
郑四海微笑道:“别和我那么客气,我和你师父是好朋友,你叫我一声郑伯伯,我叫你一声楚贤侄,这多好啊!别前辈晚辈的,叫着多见外!”
楚仁义还是一脸恭敬:“是,郑伯伯。”
郑四海道:“看你还是这么严肃的样子,叫了伯伯也没感到亲切,真是和你师父一个样,都那么闷。”
“对不起啊,郑伯伯!”楚仁义一脸紧张。
郑四海见了他这模样,又笑道:“贤侄,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看你刚才杀敌时多么英勇,现在怎么如此拘谨啊?哈哈!不用紧张,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的。”
楚仁义见郑四海笑起来和蔼可亲,也会心的笑了笑,自觉刚才紧张之下,丑态百出,便说道:“郑伯伯你是我师父的好朋友嘛,我自然要对你尊敬了,当真抱歉,刚才是小侄失态了。”
郑四海道:“没关系,这是上清教的好!你看起来又老实又能干。上清真是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徒弟。”
楚仁义道:“郑伯伯,你太过奖了,我听师父讲,你不仅武功高强,创办的镖局也是名扬天下,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郑四海苦笑道:“贤侄,今ri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四海镖局还不知前途怎样,你就别嘲笑郑伯伯了。”
楚仁义赶忙说:“小侄不是这个意思,郑伯伯你以一敌百,武艺非凡。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才占了便宜,最后还不是被你打败了。”
郑四海道:“你别安慰我了。对了,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道你师父让你来找我,所谓何事呢!”
楚仁义道:“是这样的,两个月前,师父收到济世帮白帮主的请帖。白帮主四十大寿,请师父去参加寿筵。师父正要闭关,因此让我和几位师弟先去,他等两个月后,闭关完了再去。”
郑四海道:“那怎么来到我这里找我呢!”
楚仁义道:“师父说白帮主肯定会邀请您的,就让我们先来找您,然后再和您一起去白帮主那里。我等以前都是跟着师父一起下山的,且出游不远。现在我们这些晚辈都长大了,他希望让弟子们出外游历一番,多长些见识。这是我第一次带领师弟们出游,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我们在白帮主寿筵上,见到那许多江湖人士,若说话不得体可就糟了。考虑到这些,家师就让我们先来找郑伯伯您,让您带同我们一起去济世帮。如此一来,由您在一旁坐镇,我等便不会在寿筵上出丑了。”
郑四海听了之后,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让我陪你们一起去参加寿筵啊!自然没问题。但上清和白中天的关系也不错,你们如果直接去白中天府上,他也定会代为照顾的。”
楚仁义道:“师父说行侠仗义乃我等习武之人分内之事,我们在路上可闯荡游历一番,若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助人解困脱难。二师弟传师父所学,jing通医术,沿路随行,可赠医施药,解人疾患。并且从我们出发,到白帮主宴会开始,还有三个月,因此时间充裕,不用赶着去参加。师父算来,我们入杭州之时,已近大寿之期,怕白帮主寿宴前要忙着招待大批贺寿之人,难以分身照顾我们,所以让我们和您一起去。他说您和白帮主离的近,只要在白帮主大寿前半个月找到您这,您就一定还没去呢!这次真是麻烦您了。”
郑四海笑道:“客气什么啊!上清是我老朋友了,照顾你们是应该的,别太见外,你既然叫我郑伯伯,那我就有责任照顾你。啊,没见你们带同坐骑前来,你们从青城山到苏州这一路上是步行而来的么?”
上清道人希望弟子们借着去参加白中天寿宴之机,多下山造福百姓,一路上多帮助一些有需要的人,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并且增加见闻,历练一番。因此要他们徒步而行,朝苏州进发。
此时楚仁义听郑四海如此问道,便回答:“是啊,我们也不赶着来,就没骑马。”
郑四海眼睛里露出赞赏的目光:“不错,年轻人有这个毅力很是难得,多锻炼锻炼是好事!”
楚仁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郑四海接着问道:“对了,你师父武功已经天下第一,他还要闭什么关啊?”
楚仁义道:“师父是闭关参悟修身长生之法。”
郑四海道:“老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冥思苦想这些东西。”眼见楚仁义与其余三位师弟着装不同,他话锋一转,好奇地向楚仁义问道:“你怎么不穿道服啊?”
楚仁义笑道:“师父说过,修身养xing之法,每个人都做得来,不一定非要入道才行,所以我派弟子未必均要出家。”
郑四海道:“哦,原来是这样,上清老道还真看得开。对了,那些被剑尖点中穴道的山贼们,是你刺伤的吧?临敌对战之时,也这么心慈手软啊?”
楚仁义脸上一红,扭捏说道:“我只是不想多伤人命。不过,在对付那头领时,就没那功夫只刺穴道、不求伤人了。”
郑四海笑道:“真是宅心仁厚。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先赶路吧,边走边说,到了我家,咱们聊个痛快。”郑四海也自觉一见面就问个不停,让人感到十分啰嗦,便住口不再追问下去。
楚仁义笑道:“好的,一切都听郑伯伯的!”
郑四海转过头来,对众镖师吩咐道:“把咱们殉难的兄弟抬上马车,运回去风光大葬,找到他们的家属,按规矩赔付后,再多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足够吃个十几二十年。这些兄弟为了保护镖物而牺牲,我们一定要办好他们的身后事。还有,回到城里,找衙门的人来清理一下那些山贼的尸体,把今ri之事向官府报告一番。”
“是”众镖师答道。随即便去各忙各的。
郑四海见他们都走远了,便对身旁的几名镖师说道:“叫几个人同我先将镖车送回城里。”转过来,拉着几匹高头骏马,又对楚仁义说:“走吧,带着你的师弟和我一起先回去,你们就骑这几匹马吧。唉,现在是马多人少了。”说着说着,便露出了伤心难过又十分惋惜的表情,顿了一会,说道,“这里他们会处理的,我们走吧。”
楚仁义点了点头。
郑四海便带了些人,与楚仁义等人一同押着镖车,骑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