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年纪还小,身上种下的意业并不算严重,属于还算好除的那种。所以晏良这次得到的‘运’,也只是小运而已。
次日一早,贾珍贾蓉父子前来给晏良请安。
贾珍打发走贾蓉,就露出一副装孙子的样儿,笑嘻嘻的跟晏良打商量,请求停课一天,他要出门会友。
晏良很干脆地允了他,但有一点,不许他沾外面的女人。
这边贾珍刚抬脚离开,那边就有尤氏的人过来传话,说今天治宴请荣府的女眷们过来。
“琏二爷的亲事快定了,那姑娘来荣府小住,大奶奶便趁机治酒热闹一下,顺便见见这位妯娌。”
晏良问那人是谁,听说是王夫人的内侄女,也没说什么。总归是邻府娶媳妇儿,跟他没干系。
晏良正打算去祥和街的广源楼瞧瞧,贾赦就跑过来,硬拉着晏良去他哪里喝酒。
晏良闻到他身上带着酒气,猜他可能是宿醉,直接甩开他,叫小厮架着贾赦回去。那边贾琏带着十几个家仆急急忙忙赶过来,把贾赦搀扶住了。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心里苦,要找敬兄弟聊聊天。”贾赦一把推开众人,直扑晏良身上。
晏良一侧身,贾赦就整个人就杵在了吴秋茂身上。
贾琏头痛地叫人赶紧搀扶走贾赦,这边就笑着跟晏良赔错,“昨儿个父亲在家喝了一宿的酒,谁知到早儿了不睡觉,还跑到这来耍酒疯。给您添麻烦了,改日一定给您好好赔罪!”
晏良目送他们父子离开,便去了广源楼。
到了地方,晏良立即查了广源楼的账本,计算盈利,其数额与平时一样。看来他今天会走财运还是官运,依旧是个迷。
还是如往常一样,晏良休憩在二楼雅间,一边饮茶一边读书,多是看些史书和律法相关的东西,然后静等自己好运的到来。
至午时,楼下有人来报说赦老爷来了。
吴秋茂正在给老爷斟茶,蹙眉放下手里的茶壶,“怎么又来?早上刚闹过。”
“可能有话要说,带他上来。”晏良放下手里的书。
脚步声后,贾赦风风火火推门进来。他一见晏良,就苦哈哈的为早上的事赔罪。坐下来后,贾赦就闹着要晏良请他喝酒。
晏良正好要吃饭,就让人多准备了一份,另叫人烫了一壶青梅酒给贾赦。
贾赦砸了一口,直道:“不好,酒劲儿太小,像是女人喝得东西。”
晏良笑了笑,没说话,送一口饭入嘴里。
一旁的吴秋茂看不下去,劝贾赦不宜再喝,他昨夜酒还没醒。
“不行,我要喝,把你们店里最好的女儿红给我上来!”贾赦嘹亮地喊着。
晏良突然顿手,脸色冷冰冰,“食不言,你再乱吠,便打你出去。”
贾赦愣了愣,恍然和晏良对视,感觉不舒服,就赶紧移开目光,低头扒几口饭,就不爽地放下筷子,吃完了。
晏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用餐速度。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才缓缓放下筷子,漱口,净手。
贾赦见他在这里吃饭还这么讲究,禁不住叹:“还是你厉害,到底是进士出身,吃个饭都这样文雅好看。”
晏良缓缓抬起眼皮,“你有话就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不服气!为什么我儿子的婚事我说得不算?老太太平时偏心二房就罢了,关键时候还逼我儿子娶王家的侄女,这是明摆着挤兑我出去,凭什么!”
“就凭二房人模人样,你人模狗样。”晏良直截了当戳了贾赦的痛脚。
贾赦张了张嘴,愤愤然道:“敬兄弟,你这话太狠了吧!”
“你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打眼瞧着就不靠谱,叫别人怎么信你?你有什么资格?”
“我……”贾赦仔细想了想,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可说道出来的优点。
“娶个媳妇儿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回头进门了,若不听话,你治她便是。”
贾赦吹胡子,“你说得倒轻巧,哪那么容易。只要有老太太和王氏给她撑腰,她就听不得我的话。”
“可见你没能耐,便不要诉苦了。”晏良兀自坐在桌案后,拨弄起算盘对账。
贾赦凑过来瞅了两眼,跟晏良打商量,“那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的办法只怕你做不来,凡做大事者总要从小事做起,先把你身上的臭毛病改了。”
贾赦被骂的无话可说,摸了摸鼻子,保持沉默。
晏良将桌上余下的账处理完,抬头见贾赦还赖着不走,便蹙眉瞅他身上的那些恶因。好色、依官作势、枉顾人命……大大小小有很多,最终酿成恶果是一连串。最叫人头疼的,便是这些恶果里不仅会导致了荣府走向末路,还会将宁府给连累了。同样的情况,在他那个兄弟贾政身上也有。
这边刚想到贾政,那边就有店小二跑来传话,说是政老爷也来了。
贾赦一下子就炸毛了,站起身冲晏良瞪眼,“他怎么会来?”
晏良摇头,打发人请贾政过来。
贾赦原地转了转,不想见贾政,让晏良帮忙保密,然后就跑去内间躲着。
“敬兄弟,我来看你了。”贾政笑容灿烂的进门,看见桌上的饭菜正在撤下,竟然有两个饭碗和酒杯,“我没有打扰敬兄弟和客人的雅兴吧?”
“没,那人刚走。”晏良请贾政坐,命人上茶。
贾政和晏良聊了几句广源楼的生意,才开始说正事,“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请兄弟帮忙。”
“什么事?”在晏良眼里,贾政一开始就笑得很贼性,料到他此来是有目的。
“工这不是部主事的官位空了半年了,一直没人顶替。我那好朋友乌敏跟我说,我可能有机会,但就是差尚书大人的一句举荐。可偏偏他那边我说不上话,但我听说齐绅高齐大人跟他关系很好,便想着通过这一层关系请其帮忙引荐。可是齐绅高这边我也不熟,上个月托乌敏的关系送了一对宝瓶过去。东西收是收了,却至今没有消息。”贾政眉毛揪成一团,十分苦恼。
“所以呢?”晏良眯眼盯着他,接着问。
贾政面目继续转笑,“昨儿晚上,乌敏告诉我,祁大人今日要和几位同僚来广源楼吃饭。我寻思正巧了,这是你的店,而且你以前做官的时候跟这个齐绅高也有过来往,算是老相识,便想着正好请您帮我问一问,成与不成,我求个心安。”
内间的贾赦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两声。
晏良听到齐绅高这个名儿,立刻拒绝。
晏良找到的那张八人名单里,齐绅高是唯一一个留京,且高官在位的人。这本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说明他藏得深,势力强。而且这段日子晏良从很多客人的口中听到过他,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带有惧怕,更加说明这个人不好招惹。
所以在没真正了解此人之前,晏良不想贸然接近他。
“这事我不便插手。”
贾政的脸色唰地就变了,不高兴道:“你——罢了,既然如此,告辞!”
贾政赌气开门就走,正好撞见一个身影。贾政愣了愣,慌忙弯腰作揖,道齐大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