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可以做你叔叔吗?”窦豆原本想说“可以做你爸爸吗”来着,又觉得开这样的玩笑对明媚老爸不敬,就改口为叔叔了。窦豆知道,酒井也就是三十多岁,被明媚说的好像是个老头子似的。
明媚骂道:“你个死妮子!”
“嘿嘿,抓紧把自己嫁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快了,可能就是今年过完年以后吧,等酒井辞去这边的职务,我们就回去了。”
“哦……”窦豆又被台上的歌手和歌声吸引了:
漫天纷飞的花雨,
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
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一滴,
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这个歌手,穿着乳白色的小西装,带着一副玳瑁边框的小眼镜,一副文艺女青年范,歌唱地很是温婉内敛。
酒吧真是人才济济,不拘一格啊。没有靡靡之音,没有醉生梦死,歌手们穿着都比较家常自然,就像邻家阿姐阿弟。
这氛围,这情歌,好上头。
好想借机生把事啊,一醉方休。
可是,窦豆这最新晋级的负心汉,忍不住心思辗转,左右为难。既不能理直气壮的趁机在灯火阑珊里去暗个恋相个思,又不能闻歌知雅意,在风格迥异的爱情歌里咂摸着某句对口味的歌词趁势共个情,顾影自怜自艾,骂几句负心汉。
唉!不能骂啊,现在在大家心目中,自己才是那个负心汉啊,今晚在一帮老姐妹面前咱不配骂人啊。
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骂自己的菊地才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啊。
做负心汉的滋味不好受,明明自己才是酒吧灯红酒绿里寂寞又美丽的那个,搞得现在连寂寞和美丽的资格都得让贤了。
日本东京。
一家新开张的中国悬灸养生馆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养生馆正门旁,各挂着几串通红的丝绸小辣椒和大大的红色中国结。
门上的牌匾,是用篆字书写的“中国悬灸养生馆”,黑底金字,非常古雅。
门两边,亭亭玉立着两排身穿红底梅花金纹冬季旗袍,外罩白色狐裘短披风的姑娘。
某个被负心女子辜负了的痴情男人,身穿红色长袍,外罩黑色提花缎貂皮马褂,头戴黑色六合一统帽,也就是俗称的瓜皮小帽,站在门口,拱手作揖地给前来祝贺及好奇的行人频频行礼。
一对穿着红色冬季唐装的老姐妹相携而来,随行的几个人抬着两个大大的粉色蝴蝶兰花盆。菊地赶紧迎了上去:
“妈,大姨,两位尊敬的女士,欢迎来到中国悬灸养生馆!”
被喊作妈的女人看到菊地这身打扮,嗔怪道:“你到底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嘿嘿,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在中国是日本人,在日本是中国人。大姨妈,先进去吧,我找人给你们做做艾灸,你们先体验一下。说实话,我这个悬灸馆,就是为你们开的,你们没事多做做按摩悬灸,身体健健康康,我和星野也就放心了。”
“还是菊地孝顺。”大姨妈一脸姨妈笑地说着,随着一个小姑娘进去体验了。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开了过来,菊地赶紧过去打开第一辆车的车门,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老者和一个穿着西装的随从,等后面车上的人都下来后,车子又缓缓的开走了。
老者上下打量了下菊地,板着脸没说话。
菊地赶紧搀扶着老者说:“进屋坐吧,妈和大姨都在体验艾灸,要不,您也体验体验。”
老者说:“免了,我喝茶。”
星野身穿和服从馆内走出来,搀过老者说:“姨丈,随我来吧。”
开张第一天,前来看热闹和体验的顾客不少。
菊地在门外应酬一会儿后,换了一女店长在外面张罗,菊地就到茶室跟老者相对而坐。一群黑色西装的男人立于茶室门外,人们也习以为常、熟视无睹。
老者问:“在上海的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
两人就无话可说了。
“您既然来了,还是去体验体验吧,我开这个养生馆,就是想让你们经常来疏通一下经络,活动活动筋骨的……”
菊地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说,“你妈来就行了,我身体健康着呢,不需要。”
“姨丈,您还是去做做按摩吧,别辜负了菊地一片孝心。”星野说着就把老菊地架了起来,菊地喊了声:“来人,先做个背部护理。”
立马有人带着老菊地去了按摩室。
星野回到茶室,坐到老者方才的位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老头儿今天能来,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菊地没接话,反而问道:
“广东考察了一圈儿,感觉怎么样?”菊地问道。
“不乐观,广东不比上海好哪去,工资成本太高,现在决定把厂子开在菲律宾。”
“跟富士山合作?”一位姑娘敲了下门,过来引导两兄弟去了旁边的洗脚室,谈话中断。
房间里放置了两张贵妃榻,贵妃榻之间放置了一个茶几,冒着热气的茶已经倒好,一会儿,两个穿着苹果绿工装、戴着护士帽的姑娘,端着泡了中药的木盆进来。
菊地和星野把脚放进木盆里,继续刚才的话题,“是呀,论经验、论资金,我自己都不行,跟富士山合作保险点。”
菊地思考了下,“也行,开始是要稳妥些。富士山在外打拼多年,比较有经验,让他带带你。你的思路是对的,就该稳扎稳打。”
星野点了下头,把身体往下挪了挪,让自己更舒服些,随后闭上眼假寐。刚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回到日本,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马不停蹄地去了浙江、上海、广州、最后是菲律宾,劳心劳力的,他也很疲乏。
大概是新店开张,菊地多少还是有些兴奋,遂没话找话问道:
“那个妞怎么样?”
“王萧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星野没多大的兴致。
“你喜欢什么样的?”菊地问道。
星野没说话,指了指挂衣架上自己的手提包,示意洗脚妹帮他拿过来。他从包里拿出几本书,递给菊地。菊地接过书,翻了翻问道:“插花的?”
星野纠正道:“编花的。”
“有区别吗?”
“有区别,插花是拿现成的花和叶子插在一起,编花是用布料、纸张等材料手工编制。”
“哦,你现在怎么开始研究编花了?”菊地奇怪地问道。
“这是帮红豆豆买的,请你回中国的时候转交给她。”
“红豆豆对这个感兴趣?她托你买的?”
“她没有托我,但是红豆豆喜欢编花,她肯定需要这样的书。”
“她喜欢编花?她怎么没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菊地有些郁闷。
“从她送给王萧萧的胸花知道的,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她用边角废料编制的胸花,非常有灵气。”
“真够有心,原来你喜欢红豆豆这样的女孩子。”菊地心里有点气不忿。
“柔柔弱弱,简单可爱......”星野说道。
“柔柔弱弱?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就是一头小豪猪,很会伤人的。”菊地被伤得到现在都觉得痛。
“哈哈,被她伤到了?”星野忍不住笑了起来。
“开始还觉得她是只带刺的小刺猬,后来才知道,她哪里是小刺猬,太小看她了,她简直就是豪猪、犀牛,横冲直撞地把人伤得疼疼的。”菊地揉揉胸口,想起这个女孩儿,心里就不由自主地钝痛。
“你也有今天啊?也有被女孩子伤害的时候。这红豆豆更让我神往了,太有趣了!我喜欢。”星野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
菊地冷不丁的把手中的书扔给星野说:“喜欢的话,自己去上海献殷勤去,别让我转交!
这时,有个貌似伙计一样的男人敲门进来,伏在菊地耳边说,“老板,有个叫乔一匡的男人,带着十几个保镖,送了十几个花圈来贺喜。”
菊地一听说乔一匡这个名字,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他像一头敏感的狼,莫名其妙的感觉危险来临,连脚都没顾得擦,套上鞋子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