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原叹了口气说:“窦豆呀,你要是真为师母好,就不要告诉倪宪鹏我的任何情况。”
窦豆不解道,“为什么呀?你跟师父感情这么好,难道你不想回到师父身边?”
白铁原说:“我现在过得自由自在,不想再回到从前,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更重要的事了。
师母是个大龄孕妇,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这段日子里,我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地步,实在不容易呀。”
窦豆好奇的摸着白铁原的大肚子说:“可是生孩子不是您自己的事啊,总得有人照顾您呀。”
白铁原笑着说:“这不有你呢吗?说实话,我虽然都做好了安排,过几天月嫂就来了,但是心里也是紧张得很,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呀,这不正发愁呢,你就来了。
窦豆呀,我以前就跟你师父说过,你是我的贴心小棉袄,果然如此呀。”
窦豆哭笑不得的说:“可是师母,我啥都不懂呀。”
白铁原说:“师母也是啥都不懂,但是,生孩子、坐月子这事肯定比做大区经理容易,你能做好大区经理,就一定能帮我把孩子顺利的生出来。”
窦豆郑重的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您。但是我们离得也太远了,没法照顾您呀,不如您跟我回丽江去,我那个凌霄大院房子多,住在一起也方便照顾您。”
白铁原说:“现在离生产还有段日子,等过些日子再说吧。我这里离医院近,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到医院。”
窦豆就没再坚持。
陪着白铁原吃过午饭,让白铁原睡了一会儿,窦豆把她简陋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打扫。
白铁原下午醒来,又陪着她外出,到附近的田野边走走,散散步。
回来后,白铁原织小孩毛线衣,窦豆用白铁原的旧衬衣给小孩儿做贴身穿的小衣小裤。
白铁原说房东告诉她旧的棉衬衣软和,宝宝贴身穿不会伤到。
还说,不需要缝的针脚太密,全都毛边朝外,粗针大线就行。
说小孩子长得快,不需要缝的太仔细。
窦豆缝得很快,一下午就做了三套。上衣是右衽,腰间两根细绳对系就行,叫和尚缏(pian,第二声,用针缝的意思)。
下衣是开裆裤。
半下午的时候,窦豆的手机响了,是朱一平打过来的,他问窦豆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到无名无姓客栈,说他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窦豆过来,好给窦豆拍照呢。
窦豆只好跟白铁原告别:“师母,我今天就是先来认认门,我以后还会过来的,现在我朋友有事找我,我得走了,您自己多保重。”
白铁原依依不舍的拉着窦豆的手,送出去老远。
朱一平果然在无名无姓的楼下支着三角架等着呢。
竹叶青煞有其事的躺在院子里芭蕉树下的躺椅上,看到窦豆来了,既不打招呼也不起来,伸手从身旁的小竹茶几上,抓起一把葵花子悠闲自在的“咔吧咔吧”的磕了起来。
朱一平大呼小叫的拎着照相机说:“等了你半天了,干啥呢到现在才来,这眼看着太阳就落山了,你这来一趟楚晋也不容易。”
窦豆笑着说,“那就抓紧吧。”说着马不停蹄的自觉主动地就往楼上爬。
朱一平跟在屁股后面说,“别价,你先休息一下啊。竹叶青,起来,让窦豆歇会儿,你看瓜子、茶都给你准备好了”。
窦豆往小竹茶几上一看,还真是都准备好了,不仅有葵花子、茶,还有小甜点,朱一平对女孩子果然很是周到细心。
窦豆没停下脚步,回头说:“都跟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让你称心如意。”
朱一平站在院子里,对着窦豆的背影说:“那就试试吧。”
窦豆一路飞快地爬到二楼,刚到楼梯口,一个人默默不语的堵住了窦豆的去路。
窦豆抬头一看,正是水蛇腰熊桂娜,窦豆不动声色的看看她,侧身从她身旁挤过去。
熊桂娜没做声,而是回转过身,看好戏似的抱着胳膊,往旁边的栏杆上一靠,冷着眼看朱一平和窦豆。
窦豆旁若无人的按照朱一平的要求,摆了几个造型,朱一平蹦蹦跳跳活猴一样连闪快门猛拍一气。
然后又停下来对着相机仔细的、一张一张的审视拍过的照片,窦豆看他那神情,是没找到自己满意的感觉来。
窦豆心里默念着“何事盈怀,梦醒徒留昨夜月 ;凭谁回首 ,我来仍是倚栏人 ”,试图找到凭栏人的感觉,她对朱一平说:“那就再来几张试试?”
朱一平说:“好吧,累不累?我怕累着你。”
朱一平的怜香惜玉让竹叶青非常不爽,她“哗”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冲朱一平发火。
朱一平好像没看见似的,单腿跪地,一手拿相机,一手左边右边的摆动着,冲着窦豆说:“你的头略微偏点,眼光斜着往下看。”
竹叶青不满的反应丝毫没有逃过窦豆的眼睛,一旁抱膀倚着栏杆看热闹的、熊桂娜的表情更是尽收眼底,那种隔岸观火、冷眼旁观、遗世独立的漠然和孤独不正是朱一平所要的“凭栏人”吗?
窦豆冲朱一平喊了声“等一下!”,立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身边熊桂娜的脸连拍了几张。
等熊桂娜意识到什么以后,窦豆已经收起手机,飞快地跑到楼下,她把照片一张张翻给朱一平看,“你要的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匆忙间窦豆拍得虽然不是太好,但是熊桂娜的神情却被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熊桂娜这神情把朱一平看的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他温柔地对站在二楼的熊桂娜说:“娜娜,往这边站站,我给你拍几张试试。”
熊桂娜冷着脸,扭身走了。
竹叶青恶狠狠的冲窦豆“哼”了声,也从竹躺椅上起身走了。
窦豆白了朱一平一眼,小声说:“你真是个害人精!”
朱一平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夺过窦豆的手机仔细的品味起来,“窦豆,还是你对那两句诗的理解到位,这神情抓得真好,就是我想要的。”
窦豆没说话,悄悄走到芭蕉树下,躺到躺椅上,悠闲自在的磕起了瓜子,心里却想的是:“回丽江第一件事,就是考察一下医院,选个好点的妇产科医院,以备师母生产时所用。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师母一个人住在楚晋。”
想到这儿,她猛然站起来,从朱一平手里夺过自己的手机,给任丽丽打了个电话:“丽丽,离我家最近的哪家医院妇产科好些?”
任丽丽笑问道:“怎么对妇产科感起兴趣来了?谁呀?生病了还是咋的?”
窦豆回答说:“等回丽江再跟你说,你只管告诉我,哪个医院接生好些,我一个亲戚都七个多月了,我想把她接到凌霄办事处待产。”
任丽丽说:“要接的话你还得抓紧呢,都七个月了,说生就生了,有些早产儿七个月就出生了。”
窦豆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任丽丽说:“骗你干啥?有过月的孩子也有不足月的孩子。”
九九就是过月的孩子。
窦豆有些害怕起来,有关生育问题,她知道得太少了,回头她要恶补一下,她嗫嚅着说:“她还是个高龄产妇。”
任丽丽大呼小叫的说:“那可是件很危险的事,更要慎重,她没有家人吗?
你为什么要把她接到凌霄办事处去,出了事你担当起吗?我劝你还是别多事,人命关天呀。”
窦豆“哦”了一声,失魂落魄的说:“我再想想怎么办吧。”
任丽丽说:“你一定要慎重哦,别帮不了人家,害人害己。”
朱一平伸着头好奇地问道:“谁生孩子?”
窦豆答非所问的说:“你不认识。哦,我们今晚的房间都准备好了吗?我去买单。”
朱一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还真给钱?”
窦豆说,“当然了,以后但凡楚晋有项目,都住你这里。熟人吗,最起码安全、放心。”
朱一平何尝不知道,窦豆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意。“好吧,凡是你们的人,价格上我一律给你们打八折。”
窦豆公事公办地说,“不用打折,该多少就多少,就当你给我们帮忙的谢礼了。”
晚上六点多,黄懿才带着他的三个手下回来。
等几个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出来,窦豆和竹叶青已经等在了餐厅里。
自窦豆下午过来,竹叶青一直阴沉着脸,对窦豆不理不睬,窦豆明白,这是对让她回丽江有意见,窦豆也没理她。
晚饭时,窦豆对黄懿说:“这几天你们就住在没名没姓吧,明天我打算带竹叶青回丽江。
我们还要着手准备电脑捐赠的事情,主办方打算请媒体和一些领导过来,我们不能太随便了,甭管怎么说,我们代表的是thp信息公司啊,总是要准备的像样点。”
黄懿表示理解,“你忙你的吧,我们跟老倪说好了,等这里的活干完,顺便去西双版纳玩玩,正好过两天是五一小长假。”
黑着脸、老半天没说话的竹叶青这时候说话了,“朱一平,我们也去西双版纳吧,我也没去过。”
朱一平看看窦豆说,“窦豆,你去过没有?不如大家一起去?”
窦豆想了想说:“你们去吧,我以后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