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小腹胀痛。我抽出压得麻疼的左臂,微睁开眼,借满天晶亮的星光偷瞄向光脚那头、两米外二奶奶和二燕的铺边,看非常关心她俩的“二老爷”是否又来看望。
一切看似正常,她俩四肢和身体紧紧包裹在被单里,正处于深沉甜蜜的睡眠,旁边除了一紫一红两双塑料拖鞋别无他物。
我轻手轻脚翻身爬起,走到路旁一棵什么也挡不住的表皮粗糙的杨树跟前,尽量夹住大腿让急欲一泻千里喷涌而出的尿水变细,泚向树皮的一侧,让哗哗的撒尿声小之更小,最好在无声中排泄一空。
本来我应避到旁边干涸的沟底,可我在大约六岁的时候,在这条沟里看到过一个被雨水浸泡得肚皮肿胀、变成紫黑色的婴儿。
常言道:人小鬼大。这个光溜的小鬼指不定正伏在沟底、瞪着溜圆漆黑的大眼睛等着我呢!
不单单是这样,沟北侧棒子皮已干得哗哗响的即将成熟的棒子地,也肯定隐藏了成群的边嬉戏、边等待投身转世的小鬼——他们看似活泼可爱、丰满细白,却是满嘴尖利乌黑的毒牙,可以轻易咬断人的脖子;双手指甲也是乌黑尖利,像涂了一层黑漆后再加抹了晶亮的清漆,可以如探囊取物般伸进人的胸部、掏出还在“怦怦”跳动、热乎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