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轩皇突然暴毙,那皇位本应我祖上也就是轩皇之兄继承。可那周不凡胆大妄为,竟将我祖囚禁,私改轩皇遗诏,自己做了龙椅,”轩光祖跪在姜有成墓前喃喃自语,“岳父你知道吗?那周不凡同样是我祖的岳父。我猜你可能不会如他那样,但我不敢赌,不敢赌人性。因为我知道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性这东西是多么的善变。”
“我祖被囚禁的消息姜烨和林如月不会不知道,但他们却都不管,冷眼旁观。他们只效忠轩皇,却不效忠我祖,任由我世世辈辈被周家奴役数万年,为什么?我祖同轩皇一奶同胞,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为什么他们就不肯出手相救?”
秋风起,卷起轩光祖的长发,露出一张满是狰狞的脸庞。
“自我记事起,便是高高的宫墙,暗无天日的深宫,和那老太监手中的木棍。那老太监似乎一天不打我便浑身不舒服,对也打,错也打,懒也打,勤也打,我日夜担惊受怕,害怕他哪天把我打死。说实话,我说梦话都是在求饶。”
“是你!是你把我从那牢笼里救了出来,并拥护我做了这天下之主。我感激你,但我心中又害怕你,害怕你哪天同那周不凡一样,把我从龙椅上撵下来,又囚禁在冰冷的深宫。”
“我害怕呀!所以笼络所有能掌控的力量,无论对方是好人坏人,只为将来能对抗你。”
“当你听说我病了,肯挖出心脏来救我的那刻,我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但同时我被那轩皇心脏所能带来的巨大力量所诱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到此处,轩光祖停了下来,朝姜有成的墓地磕了四个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然后又朝一旁的颜诗诗和费庸的坟墓一样各磕了四个头,一样的三个字:“对不起。”
之后轩光祖缓缓起身,对一旁的轩逸辰说道:“辰儿,我们走吧。”
轩逸辰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伴着萧萧落叶缓缓向林外走去。
穿过树林,二人来到捧月台的脚下。
在这巨大的宫殿面前,二人宛如蝼蚁。
石阶数万层,缓缓而上,两旁各刻有一条石龙,龙口大张,张牙舞爪,口中含龙珠,龙身随着石阶而上,龙尾则一直伸到石阶尽头的宫殿位置。
“好大的房子!”
一旁的轩逸辰惊叹道。他虽是皇子,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轩光祖轻笑一声,然后拉着轩逸辰的小手徐徐而上。
走不片刻,那轩逸辰便气喘吁吁,头冒细汗,腿一软,欲往台阶上坐下:“父皇,我好累。”
轩光祖见状,一把将他拉住,呵斥道:“坚持住!若是连眼前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人生的大困难更会让你一蹶不振。欲克人,先克己。”
在轩光祖的呵斥和鼓舞下,轩逸辰努力抬起已有些发软的双腿,向上爬去。
最后那数十个台阶,轩逸辰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当他爬上顶端的时候,已累得瘫在地上,红彤彤的脸上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得喘气,一动也不想动了。
轩光祖看着此时瘫软在地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容,然后转身向南看去,整个皇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但见城中百姓影影卓卓,轩光祖知道他们在逃难,脸上露出一抹自嘲:“当皇帝当成我这样,真是失败。”
看了一会,轩光祖转过头来说道:“辰儿,休息好了吗?我带你去吃山珍海味。”
“好。”
听到有东西吃,轩逸辰忙要从地上爬起,可刚爬了一半,便又跌坐在地,一脸惊骇道:“完了父皇,我的腿没知觉了!以后是不是不能走路了?”
“哪里那么脆弱,只不过刚才爬台阶累着了,休息几天便好了,我背你吧。”
说着话,轩光祖蹲下身子,将轩逸辰扶到自己背上,二人没入主殿,只沿着走廊向右走去。
“父皇,你好久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背过我了。”
背上的轩逸辰兴奋地说道,双手张开,向小鸟一样,展翅欲飞,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轩光祖见状,快速跑动起来,带起的微风将轩逸辰的乌发向后扬起,他高兴地大叫:“飞喽,飞喽!”
父子的欢笑声在宫楼间回荡不停。
闹了一会儿,二人行至一座园前。刚到这里,浓郁的酒香和肉香便扑鼻而去,直馋得轩逸辰口水直流。
进入园中,但见树木茵茵,鸟语花香。不知为何,此处的绿植不同外面的萧条,毫无破败之相。
每棵树的树枝上挂着各种烤肉,浓香四溢。
二人穿过肉林,一方池塘出现在眼前,祥瑞蒸腾。那香醇的酒味正是从这池中飘出。满满一池的美酒,足见奢侈至极。
池前铺着红毯,红毯上摆有几张桌子,周围有琴,有鼓。
轩光祖将轩逸辰放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然后摘取树上烤肉皆陈于桌上,笑道:“饿坏了吧,快些吃吧。”
轩逸辰抱起一只烧鸡便啃,手上嘴上染得油哄哄的。
“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轩光祖笑道,“不过要少吃点,小娃娃吃多了肉不容易消化。”
“嗯,嗯,我知道了。”
轩逸辰一边吃一边点头。
轩光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向身后的酒池里灌去,很快便灌满了酒壶。他又拿起两个杯子,用酒壶把酒杯盛满。
一杯放到自己身前,然后把另一个盛满酒的酒杯向轩逸辰递去,口中说道:“儿子,喝过酒吗?”
“没有。”
轩逸辰摇摇头应道。
“想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