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咳咳,不,我,咳咳,我应该是,咳咳,吧。”病鬼连忙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识相地回答了萧栗的问题,“我,不太记得了,咳咳。”
萧栗:“你还记得一些什么?”
“……病。”病鬼的情绪低落下去,他陷入了回忆中,“我只,咳咳,记得我躺在床上,周围都是人,咳咳,我很老,很老了,但是一生却很短暂,我,咳咳,还想继续活下去,可是不行,咳咳,为什么偏偏只有我?”
萧栗:“你的一生怎么短暂了?你是怎么得病的?”
“不,不知道,咳,”病鬼躺在地上,朝着天空伸出干枯的手爪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病鬼扼住自己的咽喉,在那块部位,好似出现了一块东西,堵着他的嗓子,令他难以正常说话。
“怎么回事?”J医生嘟囔着,他来到病鬼后面,弯起一只脚,用膝盖抵着老头的背部,随后抓住他的两只手,开始死命地狂踢他的背部,“你被我治疗以后突然病情加重,对我的口碑很不利啊。”
他踢打着病鬼的脊背和颈部,并不时试图利用这股冲击力让病鬼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往复几次,他还真成功了——
在又一次J医生双管齐下的治疗后,病鬼一阵干呕,一块黑色的东西混合着老头喉咙里的黏液一起被吐了出来,正对着王淮脚尖。
那是一块黑色的硬块物体,裹着透明的液体,王淮顺势用伞尖戳了戳这物体,来回地观察,从上面闻到一股腐朽的香味。
没错,香味。
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肉香,就好像一块煮熟了的肉,唐僧肉,散发着令人不禁分泌口水的味道。
在这块黑肉离开病鬼的喉咙里后,他的咳嗽也戛然而止,他同样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物体,只是他的惊讶在于自己竟然把它给咳出来了。
病鬼突然以猛虎扑食的速度再次朝它扑去!
那股气势,仿佛要把这块黑肉再次吞咽进喉咙里,永不分离。
站在他身后的J医生及时抓住他的双臂:“不行,你的病情很严重,你需要住院治疗。”
他摸着病鬼的脑壳,像摸一个西瓜一样,朝着萧栗喜悦地说:“我要把他带回去住院,夏洛克。”
萧栗用宫明明递过来的纸巾包裹住这块黑肉,将它拿了起来,随口回答J医生:“好。”
J医生正沉浸于自己获得新病人的喜悦中,没感受到萧栗的敷衍,美滋滋地就带着病鬼走了。
“滚吼——”
病鬼发出无用的咆哮。
漆黑的雨夜只剩下轮回者一行人,王淮在一旁递过来一个木盒子:“放进来。”
餐巾纸垫在最下面,可黏液依旧透过它渗入了盒子底部,黑肉表面看上去就像一块黑色石头,闻上去却很香。
远方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一群人,正成群结队地往这边走来。
“回去再说。”王淮道,“这里随时会有其他人出现。”
他合上盖子,将小盒子握紧在手心。
*****
客房门口。
萧栗避开水洼,贴着墙壁从内侧走去,脚步却在他家门口顿住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脸颊红润,身材圆滚滚的,穿着校服,正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他的房门口,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正是孙佳润。
孙佳润看见他,立刻拍拍早就坐疼了的屁股站起来,脆生生地喊他:“夏洛克哥哥。”
萧栗:“……嗯?你认识我?”
他搜索了一遍眼前小女孩的样貌,最终将她定格在下午偷看他的那人身上。
王淮在他身边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孙佳润垂着头,为了避免自己中途退缩,试图一口气将自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准备好的话一口气说完:“对,夏洛克哥哥,我叫孙佳润,我,我需要你的帮助,拜托你帮帮我。我遇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最近,我老是在我家听到哭声,而且,我的保——”
她这句话断在了中间,突然地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是肉味,这、这种香味是……?
孙佳润抬起头,好似在四处寻找着一样东西,最终定格在王淮的手掌心。
随即在三秒的呆滞后,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尖叫:“啊——”
也顾不得找萧栗求救,她宛如遇见了洪水猛兽般地立刻拔腿就跑!
别看孙佳润个子小,但跑起来可贼快,一下子就没影了,消失在雨帘里。
萧栗本想伸手去抓,奈何慢了一拍,没抓住。
叶则青看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回头问道:“靠,怎么回事这是?”
“她知道这块肉有问题,她认识这块肉。”宫明明冷静地而分析,她推开房门,“而且,孙佳润,佳字辈的……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王淮皱起眉头:“我也没有,据我所知,孙家这一辈的小孩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会不会是什么远方亲戚,或者下人?”
“这类家族对名字管控很严格,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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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淮带着盒子走进最大的一间客房,剩下人都跟了过去,萧栗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准备先回去洗个手再加入。
狭小的卫生间里。
他没开灯,独自一人站在镜前,拧开水龙头,来回冲洗着双手。
忽地,镜子里倒映出另一人的身影,萧栗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她叫你夏洛克哥哥。”
沈蜃之站在他身后,语气冷漠,就像从旁观者的角度里陈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但萧栗却愣是从里面听出了一丁点委屈的意味。
萧栗擦干双手,转身看着青年:“怎么,你是也想叫我声哥哥听听?”
没等沈蜃之回应,他又似笑非笑地靠近对方:“还是说,你更想听我这么叫你?”
沈蜃之原先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多了几分神采,他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伸手想去握少年的手,却被避开。
“那不如先交代一下,你刚刚做什么去了。”萧栗偏头睨着他,尾音微微拖长,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暧昧,“蜃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