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你是来路,亦是归途(中)
带着一臂麻木,姜湖即刻抽身往后走。
迈了没几步,姜湖看到了眉宇深锁站在不远处的傅砚笙。
他旁观了所有。
快靠近傅砚笙时,姜湖便止了步。
傅砚笙则望着她,欲言又止。
风把姜湖细碎的额发撩乱,遮了她的眼,也遮住她眼底的情绪。
风也把姜湖的声音给捣散了。
姜湖抬眸看傅砚笙,淡声问他:“师兄,你觉得我过分了?”
近乎是个陈述句。
傅砚笙黑眸盯着她,又看了眼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
一个在他眼里冷漠。
另一个在他眼里寂寥。
适才瞿蔺那根掐灭的烟,此刻烫在傅砚笙喉咙上。
言语有万千,但他发不出一个字。
他没办法劝姜湖,也不能替瞿蔺解释什么。
姜湖没等他的回应,又说:“是我过分了。”
她知道的。
昨夜说完你情我愿,今天却因为这临别一抱,她动了手。
且用足了力。
抱了,不解释,然后走,那人仍在干不讲道理的事情。
有些东西应该干净利落,不该像这风一样刮得没完没了,且不吹往同一个明确的方向。
每件事,姜湖都喜欢求个明白,可这一回,似乎搞不明白了。
姜湖告诉傅砚笙:“昨晚,大难不死之后,我许过一个愿。”
傅砚笙听着,此刻顺了句话:“什么愿?”
姜湖继续:“俗款。祝你们几个踩着雷走的人,心想事成,平安百岁。”
傅砚笙:“……”那根烟从他的喉咙一路往下,一直烫在他心口。
傅砚笙还是回了话:“好愿望,借你吉言,希望能成真。”
短短几十个小时,他以为姜湖不会融入这片环境,因为在他不算全面的了解中,她是个很有个人风格的人,蒋绍仪便评价她从不妥协、也不留恋什么。
但有情义,在此刻不如无情无义来得好,傅砚笙觉得。
人散了场,留情只会伤。
两人相对站着,想得却各自不同。
姜湖想说的不是愿望好与坏,而是:“愿是我自己许的,跟他无关。既然我许了心想事成,他要做什么,我没有任何立场有任何意见。”
风还在吹,风声像是呜咽般。
等姜湖走远,傅砚笙摸出一根烟,放弃宋引章之后,已经有好几年,他不曾觉得时间一分一秒这般难熬。
古人唱《易水歌》时,是这种心情?
送别兄弟和告别人,算是他这辈子目前为止遭遇的人生前两难。
***
直到瞿蔺走,姜湖没再露面。
瞿蔺脸上还有红印,傅砚笙靠向他时也已无话要嘱咐。
瞿蔺开车门上车前,最后还是回头看了这间破败的家庭旅店一眼。
满目狼藉里,没有那个倔强的姑娘。
那一巴掌和那个拥抱,已是最后的告别。
知道他关心什么,傅砚笙说:“你放心,姑娘本来是我的责任。”